亞瑟聞言,直接從上衣兜里摸出那份地圖排在桌面上。
“光是反饋可不行,利物浦的市政委員會和衛生委員會最好能夠就貧民窟改造提出一個合理的方案。雖然我頭上頂著緝私專員的頭銜,但大伙兒應該都明白,我這次來利物浦是為了解決霍亂問題的。而現在,貧民窟糟糕的衛生狀況,已經嚴重影響到防疫了。如果防不住霍亂在貧民窟的飛速擴散,那么就算把走私販子全抓完也沒用。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們看這里”
短短幾分鐘時間,亞瑟便將他今日的工作成果如數介紹給了在場的先生們。
“這”
“不得不說,黑斯廷斯先生。或許這個病,還真是如您所說,是水源的問題導致的。”
“中央衛生委員會之前就發現霍亂是沿著運河蔓延的,當時大伙兒都以為這是內河航運引起的傳播,現在看來,或許不光是染病水手的問題,也有一部分水質的原因”
“如果照這么說,那豈不是不列顛的所有城市都不安全了”
老格萊斯頓和赫斯特一個個猜疑起了霍亂的成因,但亞瑟的話卻給他們吃下了定心丸。
“以運河的水量,即便里面混進了污染物,應當也很快就會被稀釋。而且具體霍亂是怎么一回事,還是交給不列顛的醫學權威們去頭疼吧。我們現在能確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在利物浦爆發的霍亂,很有可能和混亂骯臟的供水系統有關系。我現在只想知道,利物浦的市政委員會有沒有能力在短期之內先把霍亂區域的供水系統進行一次整修和翻新。”
老格萊斯頓聽到這話,果斷開口道“如果您剛剛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那么我愿意代表您說服市政委員會的委員們。”
赫斯特也開口道“利物浦的城鎮建設工程師是我一個朋友的孩子。不論于公于私,我都愿意替您監督催促他們的設計進度,盡可能的壓縮工期。但是”
亞瑟一聽到但是這個詞,頓時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味“有什么困難嗎”
赫斯特回道“黑斯廷斯先生,市政工程這個事,不是市議會和市政委員會點頭同意就行的。雖然我們愿意發起公共募捐活動,但是相較于這么一個大項目而言,那么一點捐款只能算是杯水車薪。
尤其現在又是年末了,利物浦的本地財政結余完全不足以支持對貧民區進行如此大規模的改造。您剛剛也提到了碼頭擴建工程,像是這種級別的公共項目,我們都得向倫敦的公共工程委員會申請中央援助資金才有能力建設。”
大仲馬聞言驚奇道“利物浦在不列顛可是數一數二的富有,難道當地財政連城市改造的錢都抽不出來嗎”
赫斯特聞言訕笑道“仲馬先生,您是說笑了。利物浦確實富有,但利物浦的富有是因為進出口貿易,所以我們的稅款大部分都是集中在關稅上的。而根據財政部規定,不列顛的關稅一律上繳中央財政進行分配。
利物浦市政府的收入主要就是地產稅和一部分需要與中央政府分成的商業稅。就這么點資金,每年編完市政府的治安、衛生、法院、交通等等必不可少的經常性支出以后就沒了。所以每當要安排大型公共工程,我們必須要向倫敦申請資金。”
深刻研究過拿破侖時期法國財政運作的路易一聽到這話,情不自禁的問道“難道利物浦就沒想過發行地方政府債券嗎”
老格萊斯頓作為資深市議會成員,開口回道“我們當然想過。但是倫敦對于地方債務問題盯得非常緊。按照規定,地方政府不能獨自發行債券,而是必須先向下院的公共工程委員會提出申請,獲得批準后,才能由財政部代為發行。
而且,雖然明面上中央議會和財政部沒有對地方政府債務設置過限額,但是在實際執行中,他們心里是有一桿稱的。對于利物浦這樣的大城市,總體債務基本是鎖死在十萬鎊,超過一便士都不行。而對于一些更小規模的城市,一般是五萬鎊或者更低。”
赫斯特也點頭道“這幾年為了碼頭擴建,我們已經申請發行了九萬鎊的城市建設債券。現在如果再想來發一筆新債,估計很難說服財政部和公共工程委員會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