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薩斯的這番言論一拋出來,主張用古老道德準則來促進社會公平的湖畔派當然不可能饒過他,而拜倫、雪萊等反抗者自然也對這種血淋淋的學說加以抨擊。
大伙幾乎一致認為,他這是在支持政府對窮人的漠視,破壞公共福利的建設進度。
但是與社會輿論一邊倒的抨擊相反的是,英國政府與東印度公司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馬爾薩斯的價值。
18世紀最偉大的首相小威廉皮特因為馬爾薩斯放棄了多生孩子是使國家富足的古典經濟學觀點,并主動放棄了他一直力推的加大賑濟力度的新濟貧法。
而東印度公司則在海利伯里學院為馬爾薩斯單獨開設了一個嶄新的學科政治經濟學,并讓他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政治經濟學教授。
如果僅僅是就學術層面而言,即便馬爾薩斯的理論中不乏謬誤,但是他依然不失為一位大師級人物。
但如果是從社會層面而言
哪怕以亞瑟身邊而論,他的朋友,狄更斯、迪斯雷利、大仲馬乃至于埃爾德卡特先生,基本上都曾經發表過對馬爾薩斯的批評言論,他們視馬爾薩斯為遭成窮人苦難的重要推手之一。
但有意思的是,如果是從倫敦大學的角度看問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倫敦大學系的不少人,無論是領頭羊杰里米邊沁、布魯厄姆勛爵,又或者是即將出任倫敦地區檢察總長的查理奧斯汀,大法官私人秘書埃德溫查德威克都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馬爾薩斯的觀點。
這些功利主義者認為在悲觀事實的面前,人的同情心完全無濟于事,如果馬爾薩斯的觀點最終被驗證是正確的,那么他們并不介意在濟貧法上繼續動刀。
亞瑟正想到這里,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泡在利物浦海關署各種文件里忙碌了好幾天的約翰密爾掛著黑眼圈推門走了進來。
“亞瑟,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嗎海關署昨天下午又送了一大批新文件過來,如果多耽誤一會兒,恐怕我們得四五天才能弄完。”
亞瑟笑著開口道“約翰,關稅的事情,不用太著急。實在不行,就讓海關署派人過來幫咱們梳理。你和會計事務所的學徒們忙了這么久了,也該休息休息了。”
密爾一邊倒著茶一邊開口道“亞瑟,你肯定是被那枚石子傷到腦子了,要不然怎么能說出這種胡話讓海關署自己查自己,他們能查出什么東西”
亞瑟回道“他們查不出也沒事,大不了我就向倫敦主動請辭,讓他們換個人來利物浦做事。況且我的眼角還開了個口子,他們要是不體諒體諒傷者,那可就太失禮了。”
密爾灌了口茶,長出一口氣道“雖然你受傷這件事十分不幸,但要不是伱眼角的這個口子,估計利物浦的海關署也不會把剩余的文件全都送到我這邊來。光是這兩天清點出的新數額,就又多了三千六百鎊。”
亞瑟聽到這個數字,微微點頭道“還湊合吧。不過,約翰,雖然我一直都認為你的工作能力很強,但是能強成這樣,還是出乎我的意料。你這樣的家伙,居然沒上過學,這簡直不可想象。”
密爾聞言放下茶杯糾正道“亞瑟,我沒上過學不代表我沒學。”
亞瑟聞言一撇嘴“你這發言,聽起來和外交部似的。”
密爾開口道“我雖然沒在學校讀過書,但那是因為我父親覺得不列顛的學校教育爛透了,所以他向來是自己在家教我。從3歲開始,我就跟著他學習希臘語,8歲開始學習拉丁語、代數、幾何和微積分,9歲開始接受歷史學啟蒙,12歲開始學經濟學、哲學和邏輯學知識。等到16歲,我就開始在威斯敏斯特評論報的專欄撰稿了。這難道不比大部分大學畢業生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