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提,今天阿美士德伯爵之所以會來外交部,還是因為帕麥斯頓主動邀請。
帕麥斯頓伴在阿美士德的身邊,脖子微曲輕聲探問著。
“自從您1828年離任印度總督之后,這個職位便由威廉本廷克勛爵繼任。從目前印度反饋回來的各種文件報告和統計數據來看,本廷克勛爵非常好的完成了他的任務,我們在印度的商業獲利也隨著當地的良好治理水平而水漲船高。
但是,最近我剛剛從殖民事務部獲悉,本廷克勛爵貌似最近又在印度大刀闊斧的進行起了他的改革實驗。雖然廢除寡婦自焚殉葬等等這些野蠻人的陋習確實是一項文明進步之舉。
但是,聯想到本廷克勛爵早年擔任印度馬德拉斯省督時,禁止印度士兵留胡須和蒙頭巾結果險些引起兵變的事情,還是不免令我感到些許憂心。當時,如果不是他父親老波特蘭公爵正擔任首相,及時把他召回國內做了冷處理,本廷克勛爵的政治生涯險些就要就此葬送了。
雖然事情過去了這么多年,但是本廷克勛爵骨子里的這股子勁兒顯然還沒變。現在看來,他的思想受邊沁這些功利主義者的荼毒,顯然要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深。”
阿美士德伯爵聽到這話,拄著的手杖稍顯用力的杵了一下地板,他頭也不轉的淡淡道“或許你應該去同我們尊貴的大法官布魯厄姆勛爵說這話,論起邊沁的支持者,恐怕再沒有多少比他掌握權柄更大的了。”
帕麥斯頓子爵也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火藥味,他笑著安撫道。
“當然,邊沁的思想中也不完全都是壞的。比如說,個人應該享有他與生俱來的財政權、自由貿易、言論與出版自由等等,而且這些思想當中有不少也已經被政府所接受了。
但是,在我看來,邊沁的不少倡議還是顯得過于偏激了一些,比如說直接廢除奴隸制度、禁止軍隊里的體罰制度、國教分離和同性戀的合法化等等。不過,總體上來說,我還是非常尊敬他的。
雖然他曾經是個法國大革命的擁護者,還被授予了法蘭西榮譽公民的身份。但是毋庸置疑,他確實是想要為這個世界考慮,為不列顛的社會考慮,只不過是在思考的方式上出現了些許偏差。”
阿美士德伯爵輕笑一聲“看來我們之間還是有一些難得的共同點,我也很欣賞邊沁先生,但是我們之間的差異在于,我并不欣賞邊沁的觀點,我只是欣賞他的人格。邊沁這個人說話做事都很幼稚,但是他卻活的坦蕩,不論是觀點還是行為,都是一以貫之、有跡可循的。
與之相應的,我很討厭那些像是喬治坎寧一樣的人物,把背叛和變節當一種習慣。雖然我不想抨擊這種行為,但是這類例子在從前卻是極為罕見的,然而近幾十年來卻好像成為了一種不成文的規矩,甚至就連一個還在讀書的學生也會隨機的改變他的面孔了。”
這話別人或許聽不懂,但是帕麥斯頓卻格外明白老伯爵的言下之意。
作為前首相喬治坎寧的追隨者,帕麥斯頓子爵當年初次踏入議會,取得的一份工作便是作為海軍部下屬的一位低級官員,按照坎寧的心意冒險制定了炮擊哥本哈根、覆滅丹麥海軍的作戰計劃。
而如果仔細剖析帕麥斯頓的政壇生涯,也可以發現他的身上到處都充滿了引路人坎寧的影子。
他們同樣是在托利黨與輝格黨之間左右橫跳,坎寧學生時代就在叔父的引薦下與輝格黨的幾位領袖交好,然而畢業后卻選擇了加入得勢的托利黨。
至于帕麥斯頓,他從前向來以堅定地保王派觀點示人,無論對內對外都堅持以絕對鐵血的強硬手腕處理。然而,當他在托利黨被逐漸邊緣化后,他便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擁護議會改革的輝格黨人。
并且,兩人在私生活上還都十分風流,奧爾馬克俱樂部中地位最尊崇的七位夫人中有三位都很中意帕麥斯頓的幽默風趣。
而坎寧玩的則更大,他同喬治四世的王后來自布倫瑞克的卡洛琳公主曾經有過一段曖昧的私人關系。
同樣長于辯論與演講,喜歡以咄咄逼人的壓迫態度迫使對手服輸,并因此經常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