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所處的小鎮叫做埃爾卡門,也有叫它巴塔哥內斯的。鎮子建在面向河流的巖壁上,許多房子的地基就打在砂巖里。鎮子的規模不大,當地的居民只有數百人。并且這些西班牙殖民地跟我們英國的也不太一樣,他們沒有擴張的基礎。所以除了殖民者以外,許多純種的印第安人也住在附近。
當地政府給附近的印第安部落部分供給,比如把所有老弱的馬匹都送給他們。他們靠做馬鞍毯子和其他馬具賺錢。這些印第安人算是歸化的,少了一些兇猛,但也因此變得毫無操守、好逸惡勞。
不過好在部落里的年輕人在進步,他們愿意勞動。最近一隊人還參加了一次捕海豹的遠航,船長說這幫印第安小伙子們表現得非常出色。
我們抵達鎮上的時候他們正享受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穿著活潑干凈的衣服,優哉游哉地閑逛。他們著裝的品位令人欣羨,我向你保證,把這些年輕印第安人中的任何一個當作模特來做銅像,他的長袍都足夠優雅。
不過埃爾德顯然比我對這幫印第安小伙子更感興趣,我們在抵達埃爾卡門之前足有五六天沒見到過活人。所以埃爾德一到鎮子上,就跑去鎮子上的唯一一家酒館里同這些小伙子們喝酒吹牛。
我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和印第安人打成一片的,因為明明二者連語言都不通,但是三兩杯啤酒下肚,他們好像只需要一個不知廉恥的笑容或者一個粗鄙下流手勢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埃爾德甚至被印第安部落邀請參加了他們的傳統慶典,菲茨羅伊上校擔心印第安人會害他的命,不同意埃爾德擅自離開營地。但是埃爾德卻向大伙打包票說,他不在乎那條爛命,他只是單純的想要抱回兩個印第安娘們兒。
雖然我們派了專人監視這小子,但他在當天晚上依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了營地,同他的新朋友們好好地樂了一晚上。雖然他最終沒有如愿以償的抱回印第安娘們兒,但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和帽子全都換成了印第安風格的。
就這樣,鎮子上忽然多了個英倫風穿搭的印第安紳士,我們的隊伍里也多出個印第安風格的不列顛叢林戰士。大伙兒都說埃爾德弄不好是讓印第安人搶了,但埃爾德卻辯稱自己昨天晚上睡了五個,而他的衣服則是留給女孩兒們的定情信物。
營地里的大多數人都不相信埃爾德的說辭,但菲茨羅伊上校卻信了。他氣的下令關了埃爾德一天禁閉,他說埃爾德今天能把自己的衣裳送出去,明天就能給那幫印第安娘們兒送槍。
而船隊的槍一旦落到印第安娘們手里,那皇家海軍就要在損失一個探險隊的同時,收獲一個印第安陸戰隊了。作為一名皇家海軍的船長,菲茨羅伊上校堅持認為自己的權力還沒有大到能夠成建制的自主改編隊伍結構。
在營地里亂糟糟的時候,我騎馬去了十五英里外的大鹽湖散心。晶瑩潔白、平坦無涯的大鹽湖位于褐黃荒涼的平原正中,湖有兩英里半長、一英里寬。這里冬天是一個淺淺的鹽水湖,到夏天則變成雪白的鹽灘。
鹽湖每年都要出產成千上萬噸結成大塊立方晶體的鹽磚,質地非常純凈,當地的繁榮基本全都仰賴它。
當地鹽商特倫漢姆里克斯先生很熱心地替我分析了它的成分。他發現,鹽里只含026的石膏和022的泥土。奇怪的是,這樣純凈的鹽卻不如佛得角群島的海鹽那么適合做腌肉。甚至他們還要從佛得角進口海鹽,和本地的鹽混合使用。純凈的鹽反倒沒有不純凈的鹽質優,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不過鹽的問題并沒有困擾我太久,因為我發現了正在鹽湖岸邊休憩的火烈鳥,這是一種美麗而又神奇的動物。在這里能看見它們蹚水找吃的,它們的目標可能是那些穿梭在淤泥里的蠕蟲,而后者則可能以滴蟲或絲藻為食。
正當我思索著這些美麗生物的習性時,我發現湖岸邊有一群騎兵路過。他們是布宜諾斯艾利斯武裝部隊總司令羅薩斯將軍的部隊。由于印第安游牧部落最近正在加大對定居點附近大莊園的襲擾,羅薩斯將軍特意建立了這樣一支部隊,用于對布宜諾斯艾利斯到布蘭卡港之間五百英里區域進行直線清掃。
而當我們穿越科羅拉多河時,我們正巧路過了他們的大本營。他們的士兵幾乎全是騎兵。然而,我相信看上去這么像流氓強盜的軍隊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大部分士兵都是黑人、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混血兒。我不知道為什么,但這樣出身的人很少有慈眉善目的。
不過好在我們這邊也不差,有埃爾德這樣不落人后的家伙頂上。他自告奮勇的找上了部隊的書記官,結果因為身上太過濃厚的印第安要素,還未接近營地便被士兵們當場拿下。埃爾德先是用英語解釋,然而對方聽不懂,于是他又改用拉丁語叫罵,結果挨了兩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