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太太沒有說話,但是她臉上唯命是從的表情已經在無意中出賣了一個女人的全部心事。
梯也爾下了臺階,迎面便撞上了亞瑟,他先是愣了一下,私事被人撞破總是令一個人感到不自在,尤其是他一米五的身高使得他在不茍言笑的亞瑟面前,總是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梯也爾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情不自禁的向后踏了一個臺階,旋即才禮貌的摘帽打招呼道“沒想到在這里和您見面了,您這是在巴黎的市內游覽嗎”
亞瑟同樣摘下帽子“算是吧,不過也不僅僅是游覽,我還在巴黎接了點私活兒。我的朋友維多克先生邀請我在他的偵探事務所當個偵探助理,他剛從大巴黎警察廳離職了,在五十多歲的年紀,事業卻要從頭干起,我得給他搭把手才行。”
梯也爾聞言,和善的笑了兩聲“套用小市民的話來說,亞瑟,你這個人看起來很講義氣,完全不像是個貴族。”
亞瑟摘下白手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承蒙國王陛下厚愛,我現在是個騎士。按照不列顛的一貫標準而言,騎士稱不上正統的貴族,充其量算個公民,和小市民的差距確實不算很遙遠。”
梯也爾笑著禮貌回道“公民萬歲,黑斯廷斯先生,那咱們晚上凱道賽公館再見了。”
亞瑟與梯也爾道了別,目送著這位巴黎政壇的后起之秀登上他的馬車消失在人聲鼎沸的街頭,他扭過頭正準備去事務所里坐坐,卻發現那位送梯也爾出門的年輕夫人還未走。
她正用一副審視似的目光打量著亞瑟,她黑亮的大眼睛中流露出的情緒叫做好奇。
“您是一位騎士”
亞瑟微微點頭,他怕對方誤會,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沒錯,不是愛爾蘭的,也不是英格蘭、蘇格蘭和大不列顛的,而是聯合王國的騎士。”
年輕夫人看起來貌似對此很感興趣,她問了一句道“它們之間有什么區別嗎”
這是一個事關紋章學的話題,雖然亞瑟對紋章學了解不深,但是基于他的歷史素養,他依舊可以相當輕松的給予回應。
而且從這位夫人對爵位區別的一無所知來看,她應當同樣不是出身貴族,或許這是個銀行家或大貿易商家里的小姐
亞瑟開口解釋道“如果是以當下的局勢來判斷,它們之間沒有任何區別,因為不論是蘇格蘭、愛爾蘭還是英格蘭等等,它們的國王頭銜都屬于同一個人。但是,假使有一天它們分裂了,那么根據騎士們立下的誓言,蘇格蘭的騎士會追隨蘇格蘭國王,英格蘭的騎士會追隨英格蘭國王,以此類推,我這樣的聯合王國騎士,則會宣誓效忠持有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國王頭銜的家伙。”
“啊您要立誓的”夫人看起來有些驚喜,她追問道“這么說來,您在英國的貴族院有席位嘍就算您沒有,您的父親想必也一定有吧您在不久的將來肯定也會繼承他的。”
亞瑟不知道這位夫人為什么這么執著于貴族身份,但看在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好聞的份上,亞瑟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在上院沒有席位,至于我的父親,我甚至都沒有見過他的面。或許他在上院有席位,但我無法確定。我唯一確定的是,他在我們村子的教堂墳地里是肯定有一個席位的。這個席位我半年多以前差點就繼承了,但是中間出了點小差池,所以您看到了,我今天站在這兒,腦袋上還頂了個騎士的頭銜。”
夫人聽到這話,只是嬌滴滴的笑了兩聲“您真是喜歡開玩笑,我從前碰見的英國爵爺都不茍言笑、很嚴肅的,沒想到您和他們不一樣,表現的這么平易近人。”
亞瑟摘下帽子禮貌打趣道“夫人,那您一定是遇上偽君子了,我能冒昧的問一句,您從前碰到的英國爵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