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很年輕,但僅僅只是這三言兩語就能看出,他能和塔列朗做朋友是有原因的。
日索凱一眼便看出了亞瑟的心不在焉,但是即便是在分神的情況下,依然能給出這樣的回答。
這就好像是亞瑟黑斯廷斯爵士的那句倫敦塔下的名言我們在此,是為了不列顛。
塔列朗身為法蘭西的六朝元老,被羅馬開除教籍的主教,他一生不是在押寶,就是在去押寶的路上,并且從未押錯寶。他幾乎背叛了每一任東家,而每一個前東家都化為了他送給新東家的見面禮。
如果要問塔列朗這輩子還有什么沒背叛過,那只能說,他唯一沒背叛過的,就是那個模糊的概念法國。
“眾所周知,法蘭西軍人與不列顛軍人之間的關系向來糟糕。但是在您的領導之下,這種軍隊之間的仇視關系并沒有蔓延到警界來,蘇格蘭場與大巴黎警察廳的交流向來順暢,而良好的國際溝通也幫助了雙方的成長。如果硬要說在霍亂防治中,我的那些建議有什么功勞的話,最大的功勞就是您認真分析了我的意見,并堅定的認為它是有用的。每天都有大量的建議被提出,但是最難的工作就是從中挑選有用的并給予它支持了。”
亞瑟握住了日索凱伸出的手,他并沒有過于在意這位巴黎警察部隊的最高長官,這倒不是他有意輕視對方,而是因為他今晚的心思基本都被路易的事情牽掛住了。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眼前這個24歲的年輕人玩這一套已經玩的相當熟練了,他不僅是一個合格的警察,也可以隨時轉變為一個滿口謊話的政治家。
在亞瑟從路易的房間返回之前,與他搭話的只有一兩個看他可憐的好心紳士。
至于他原本的那些朋友們,重返巴黎的大仲馬正忙著重新建立他在戲劇圈中的社交地位,巴爾扎克則正在處心積慮的想要破壞大仲馬的心愿,雨果則在他們之間打著圓場。
天性靦腆的肖邦則被成群的貴婦重重包圍,當然,也不是所有崇尚鋼琴的貴婦人都被他吸引過去,因為李斯特那邊的負擔顯然要比肖邦更重。
還有一些善于理財的精明紳士也鬼鬼祟祟的湊在李斯特的身邊,如果海涅在這里的話,肯定能一眼識破他們的小心思,這幫紳士多半是在收集李斯特抽剩下的雪茄頭,這東西放到市場上可是價格百倍的好貨。
至于,巴黎的大神探維多克,在這場宴會當中,他顯然處于一個相對低微的位置,宴會主辦人之所以把他叫上,完全是為了滿足一些大人物的好奇心。
比如以達拉莫勛爵等人為首的英國紳士就一直拉著他問東問西,他們基本都看過前幾年在倫敦上演的那部戲劇巴黎神探,這一次他們好不容易見到了故事的主人公原型,自然不打算放過這個滿足自身好奇心的機會。
在社交宴會中,初來乍到的新手永遠不會注意到人群的流向,但是對于那些心思縝密以社交為生的家伙來說,他們的每一只眼睛每一只耳朵都不是白生長的,宴會里吹了什么風上了什么酒,誰的地位高誰的地位低,他們一看便知道。
而對于一直關注著亞瑟行蹤的那些人來說,這位生臉年輕人忽然成為了某個小圈子領袖的現象尤為值得關注。
艾米莉小姐此時正被他父親拉到一處角落里,鬢角斑白的老銀行家德萊賽特先生正苦口婆心的勸解著這位想不開的女兒。
“艾米莉,和你談這個對于我而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傻孩子聽著,我全心全意的希望我的每個孩子都能過上稱心如意的生活,但是我不愿意繼續損害我的人格去舉辦一場場的宴會,然后再看著你一個接一個把那群滿腔熱情的年輕人奚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