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間名里的‘馮’,正如荷蘭人名字中的‘范’,法蘭西人名字中的‘德’一樣,說明了他的貴族身份。
威廉·馮·克羅梅爾,奧地利帝國駐法文化參贊,兼奧地利帝國駐法情報站頭目。
亞瑟先前從施耐德的介紹中了解到,馮·克羅梅爾家族與施耐德家族這樣半路發家的普通容克地主大有不同。這個家族雖然比不上那些德意志地區的頂級貴族,但是他們的歷史卻同樣悠久。
馮·克羅梅爾家族的先祖在12世紀時,因軍事成就在波西米亞王國受封世襲貴族。
而在其后的幾百年當中,家族成員又不斷在德意志的其他地區開花結果,他們的支脈相繼在威斯特法倫與巴伐利亞獲得貴族頭銜。
而威廉·馮·克羅梅爾先生所在的這一支在維也納扎根已經有相當長時間了,只不過他們家族當中最顯赫的成員卻不是什么將軍和政客,而是幾位音樂家與作曲家。
馮·克羅梅爾先生年輕的時候也曾做過成為偉大鋼琴手的夢,但是由于世事無常、缺乏天賦,所以稀里糊涂的,他最后居然成了一名奧地利特務。
但是由于小時候長時間的鋼琴練習,馮·克羅梅爾先生雖然最終沒能成為一名音樂家,但是他向來認為自己的音樂素養很高,還常常以音樂評論家的身份在巴黎的報紙雜志上對鋼琴家的演奏評頭論足。
馮·克羅梅爾先生摘下手套交給身后的仆從,對他們開口道:“你們去門外守著,我要和老朋友敘敘舊。”
男仆服從的一手按在胸前微微頷首,隨后便退出了餐館。
馮·克羅梅爾站在圓桌旁先是打量了一眼亞瑟,隨后將目光轉向了施耐德:“奧古斯特,你說,你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想要和我分享。你最好沒有騙我,要知道,為了和你吃這頓飯,我可是推掉了許多重要的工作,我平時可是很忙的。”
施耐德熱情的招呼著馮·克羅梅爾入座,笑著對他說:“你今晚原本打算忙些什么?稽查那些隱匿在巴黎的奧地利反政府分子,又或者是收集法蘭西政府的特別情報?”
“不,都不是。”
馮·克羅梅爾抖了抖餐巾,隨后不緊不慢地將它系在脖子上:“我原本打算出席今晚舉辦的李斯特鋼琴獨奏會的。弗朗茨·李斯特是奧地利帝國音樂界最新崛起的一顆明珠,他在巴黎的杰出工作為奧地利藝術在歐洲的聲名增光添彩,作為文化參贊,我覺得我有必要出席他的音樂會的義務。”
施耐德聽到這話,古怪的瞧了身邊的亞瑟一眼,隨后不懷好意的開口道:“喔,李斯特,他確實是一位杰出的人物,但是人紅是非多。他受到的贊譽與受到的詆毀幾乎一樣多。”
“詆毀?”
馮·克羅梅爾一挑眉毛:“你說的應該是海因里希·海涅那個混蛋吧?全巴黎估計也就只有他才會那么熱衷于詆毀我們杰出的李斯特了。這小子想要敲詐李斯特先生,結果卻碰了一鼻子灰,然后就惱羞成怒的開始在巴黎各大報紙上給他潑臟水,說那些追捧李斯特的人全是花錢被雇來的。這種手段,我簡直不能再熟悉了,因為當年他寫書詆毀梅特涅的時候,起因幾乎是一樣的。”
亞瑟聞言來了興趣,他適時提問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馮·克羅梅爾不屑的哼了一聲:“我清楚的記得,在早期的時候,他雖然也經常在書里發表一些不合時宜的言論,但最多是一些諸如‘德意志把無知當作一種美德’‘一個人的愚蠢比起集體的智慧更難以忍受’‘那里耶和華的小分店開的挺多’之類的諷刺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