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教授聽見同僚們指責黑格爾的理論,頓時坐不住了,他們站起身看向后排。
「雖然我很尊重高斯,但是我覺得他說的話也不完全是對的。近些年來,自然哲學的發展正在逐漸遠離由文學和歷史研究聯結起來的傳統模式,轉而另辟蹊徑自成一派。這種不全面的發展,對于自然哲學研究來說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說的沒錯,現在的許多自然哲學家眼界和知識面實在是太狹窄了,這與那些17、18世紀的偉大自然哲學家們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些話頓時點燃了那些自然哲學教授的怒火,他們拍案而起指著前排的哲學、法學和文學教授們破口大罵道。
「依我看,不是自然哲學狹窄了,而是大部分哲學家都發瘋了!」
「我還沒聽說哪個17、18世紀的哲學家不懂數學,然而黑格爾這樣的家伙現在都可以被稱為哲學大師,這足以見得德意志哲學在19世紀的退步!」
「黑格爾的言論愈發證明了,我們在自然哲學研究工作中掃除一切哲學影響到底是多么的正確!黑格爾一個人就證明了哲學不僅無用,而且更是有害的夢幻!」
「從谷神星事件就能看出哲學和自然哲學的區別,黑格爾證明只需要搬出他的那個狗屁邏輯辯證法,便可以上下嘴皮一碰,大言不慚的說那是個彗星。而高斯證明卻需要好幾個日夜,幾十頁演算紙的小心求證,才能宣布在當年的12月31日夜晚可以觀測到谷神星。」
原本是圍繞著高斯與黑格爾的討論,但是轉瞬之間卻上升到了自然哲學和哲學孰優孰劣的辯論當中。
不過從這簡單的幾句話當中,確實也能窺見自然哲學研究者們對哲學研究者的普遍不滿。
從社會層面上來說,哲學家的身份向來比自然哲學家高貴。
而從待遇層面而言,自然哲學家的薪酬也確實比哲學家低了一線。
這還不算,偏偏德意志還有黑格爾這樣喜歡銳評自然哲學的哲學家存在。
如果換作亞瑟處于那些自然哲學研究者的位置上,他肯定一早就掀桌子了。
況且,即便是從情感上而言,亞瑟也更傾向于站在自然哲學一邊,畢竟黑格爾確實太惹人煩了。
因為這家伙的暴論實在是太多了,像是什么:
水不是由氧和氫組成的,誠然,電火花會使這兩者成為水。但這不代表水是由這兩者組成的。
太陽光確實是熱的,但這種熱卻并不屬于太陽光本身,而是光在射到地球上的時候才變熱的。因為攀登高山的時候,越往高處反而越冷。
如果黑格爾是個生活在公元前的古希臘哲人,亞瑟愿意把他排列在與亞里士多德和蘇格拉底同等重要的位置上。
但偏偏他生活在19世紀,所以亞瑟只能將他鑒定為一個普魯士懂哥。
這個大名鼎鼎的普魯士懂哥明明對自然哲學一竅不通,但卻試圖把讓所有學術領域都服從他的黑格爾體系,并理所應當的遭到了所有自然哲學領域的唾棄。
在皇家學會的時候,亞瑟就經常聽到科學家們拿黑格爾開玩笑:要么,你可以認同黑格爾的哲學體系。要么,你可以是一個自然哲學的研究者。但是,這二者是不可以兼得的。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算是黑格爾罪有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