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默默地又抽了口煙,反手又把法拉第的名頭拉過來背書。
「其實我在追隨法拉第先生的時候,就已經做了無數次類似的電路實驗了。在那個時候,我便已經模糊感覺到了電流和電壓的關系,只不過我那個時候還沒想到可能存在"電阻",所以一直找不到解開謎團的入口。而在閱讀了《電流的計算》以后,我的所有疑惑都解開了。所以,我不需要再進行什么實驗驗證,也可以申明我的立場,我,亞瑟·黑斯廷斯,支持喬治·歐姆。」
歐姆原本就在強忍著情緒,此刻他聽到亞瑟再次復述了他的立場,這位四十多歲的巴伐利亞漢子終于忍不住潸然淚下。
他雙手掩面,一邊哭一邊止不住的道歉:「抱歉,黑斯廷斯先生,韋伯先生,我……
該死,我……」
韋伯看到這個情況,笑著困擾的撓了撓頭:「歐姆先生,您不必說了,我懂您的感受。而且,我相信黑斯廷斯學監肯定也能懂,畢竟他是法拉第先生的助手。」
亞瑟知道韋伯說的是什么意思。
之所以對方要強調法拉第,那是因為法拉第早年時曾經被誣告學術抄襲,并和歐姆一樣,由于不算太好的家庭出身而備受攻擊。但是由于法拉第先生自身的學術素養確實過硬,所以他最終挺過了那段困難時期,并成功證明了自己沒有抄襲,還因此而名聲大噪,最終成為了英國最受尊敬的科學家。
韋伯看到面前這個比他們年長的男人哭的泣不成聲,他一邊替歐姆感到高興,另一邊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場面,于是只能沒話找話的沖亞瑟擠眉弄眼:「您……學監,您看歐姆先生遠道而來,總不能驗證個實驗便讓他回去吧?」
亞瑟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歐姆回去,因為他原本便不是把歐姆叫過來專門做個實驗的。
亞瑟開口道:「其實我從到達哥廷根開始,便一直在思考在哥廷根建設電磁學培養體系的問題。我來到哥廷根大學擔任電磁學教授是出于國王陛下的授意,在哥廷根開拓電磁學這個新領域更是王國政府的決議,所以我們必須要把這門新學科建設的盡善盡美。但是,單憑我一個人,想要把電磁學發揚光大,終究是不現實的……」
亞瑟說到這里,從上衣兜里取出手帕遞給了歐姆,他笑著問道:「歐姆先生,我記得您好像在埃爾朗根大學擔任過私人講師,這么說的話,您應該是持有巴伐利亞王國頒發的教授資格吧?」
歐姆聽到這里,禁不住愕然的抬起頭,他的眼睛紅彤彤的,似乎還沒有從方才的激動中回過神來。
「我……我是有教授資格。」
亞瑟聞言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從衣兜里取出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簽了張條子:「其實,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我是想直接聘請您擔任哥廷根大學的教授的。但是,您知道的,您的理論目前大部分人還不能理解,哪怕是在哥廷根大學的教授群體中同樣有不少反對者。所以,我暫時只能退而求其次,邀請您在哥廷根大學擔任電磁學的私人講師,至于教授的職務嘛……」
歐姆抬起袖子擦干了眼淚,他連連點頭道:「這不是您的錯,我知道自己的名聲,也明白讓我的理論廣為接受需要一個過程。說實在的,哪怕是您今天直言愿意支持我,便已經給了我莫大的安慰了,更別提您還愿意讓我在哥廷根大學開課。我不敢奢求教授職位,因為我知道,哪怕是給我一個講師身份,您就已經需要頂著非常大的壓力了。」
歐姆說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的。
甚至可以說,今天的結果早就已經超越了他來哥廷根大學前的最好預期,他又怎么敢奢求更多呢。
豈料亞瑟笑瞇瞇的聽完了歐姆的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喬治,你誤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