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上校讓軟禁了
從社會學角度來說,一種行為觸犯某種強烈的、十分鮮明的集體感情就構成了犯罪。而在沙皇俄國,這些政治流放犯觸犯的不是集體感情,而是以沙皇為首的統治階級的感情,所以他們也在其他類型的流放犯中占據著相當特殊的地位。
——亞瑟黑斯廷斯
在這片遼闊無垠雪原土地上,寒風仿佛是一種不請自來的靈魂,刺骨地撕裂著每一寸肌膚。
馬車的車輪在厚重的積雪上發出低沉的咯吱聲,伴隨著馬匹蹄聲的回響,漸行漸遠。
太陽已經西斜,余暉將無邊的雪原染成一抹血紅的色調。
俄國的冬天就像這片土地一樣冷酷而無情,而今天,它對于那幾個被押送的政治犯而言,更是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怖和絕望。
車隊的最前方,是一位身穿深綠色軍裝的憲兵大尉。
他的面容冷峻,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透眼前的一切,甚至能窺見黑夜中的恐懼與死寂。
他不時輕輕拍打著馬匹的脖背,讓它穩步前行。
高聳的軍帽下,露出一副不動聲色的面龐,盡管周圍的寒冷和壓抑氣氛并未能動搖他絲毫的鎮定。
憲兵大尉身上帶著強烈的威嚴感,手中緊握著指揮鞭,偶爾用力揮動,提醒著馬車隊伍保持速度和紀律。
他并未直接與犯人們對話,而是把一切權力與命運都交給了那些早已習慣行尸走肉般生活的士兵。
車隊中,幾名波蘭政治犯被押在一輛馬車上,坐姿屈辱,目光空洞。
他們的面孔蒼白,仿佛被這漫長的旅程和即將來臨的無情命運所壓垮。
幾個年輕人臉上的憔悴和恐懼特別顯眼,在他們的心中,他們曾是思想的激進者,是反對沙皇俄國暴政的自由斗士。
然而,眼下他們的思想已被鎖進了沉默的冰封牢籠,化作了無法訴說的苦痛與悔恨。
他們的余生已經注定與這寒風為伍,埋葬在無人可知的深山。
一名憲兵走到車前,翻開車窗,用冰冷的嗓音命令:“保持安靜,別忘了你們身上的命運。”
車窗微微開啟,風雪無情地吹進車廂,仿佛在審判犯人的靈魂。
那些犯人沒有說話,他們無力地垂下頭,不敢與外界接觸,甚至是低下的眼神中都沒有一絲反抗的光芒。
不遠處的樹林漸漸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開闊的荒野,雪像失去理智的精靈般狂舞,四周一片死寂。
車隊在厚厚的積雪上緩慢前進,前方的德魯伊斯克已經隱約可見。那座沉寂的小城,如一顆被遺棄的石子,深深嵌在這片遼闊的荒野中。
相較于莫斯科、彼得堡這樣的城市,德魯伊斯克的存在似乎毫無意義,或許連時間也不曾在這里留下過任何痕跡。
但對于這支在冰雪中連日行進的憲兵隊來說,能夠有座臨時歇腳、喝杯熱酒的城市總歸是值得慶幸的。
“快點走。”大尉冷冷地說,聲音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衛兵們抽鞭催馬,車隊繼續前行,馬車的輪子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漸漸駛進城門。
憲兵大尉沒有停下,甚至沒有抬頭,只是冷靜地指揮著車隊,徑直穿過這座小城的街道。
街道兩旁的房屋寂靜無聲,窗欞緊閉,街上的行人稀少,偶爾有人從屋內探出頭來,眼中帶著陌生而好奇的目光。
然而,看到車隊的標志后,所有的目光迅速移開,最近這兩年,德魯伊斯克的居民已經習慣了這種冷酷的現象——那些從遠方而來的囚徒們,只是暫時的停留,最終會消失在這片無情的北方大地中。
車隊慢慢駛過城門口的哨兵塔,穿過一條狹窄的街道,終于停在了一座看似普通卻充滿威壓的建筑前——德魯伊斯克的臨時監獄。
抱著酒瓶喝的半醉半醒的獄卒見到這群人,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剛剛醞釀出的三分醉意也被他瞬間拋到了九霄云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