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敢拿人,那就說明他們手上肯定掌握了相當程度的線索。
出于好心,也是出于一位前警察的專業素養,亞瑟建議道:“我提議您好好回憶一下,您和奧加遼夫先生這幾個月究竟干了點什么。我覺得,縱然俄國的憲兵和警察再無禮,他們也不可能在一點證據都沒有的情況下就把人給抓了去。”
亞瑟總覺得赫爾岑沒和他說實話,但赫爾岑卻覺得他把能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因為在他的回憶中,過去這幾個月絕對是自他來到莫斯科以后最安分的一段時間了。
國土衙門里的工作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幾乎每天都在處理繁瑣的文件和事務,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參與任何可能會引起麻煩的事情。
他和奧加遼夫雖然偶爾會聚在一起討論一些關于社會改革和思想啟蒙的話題,但那些都只是紙上談兵,從未付諸實踐。至于奧加遼夫-赫爾岑小組里的其他人,他們當中有的甚至都不在莫斯科,如果要扣他們一個結黨的罪名,那赫爾岑也是不服氣的。
亞瑟揉了揉太陽穴,他嘴里念叨著:“罷了,左右無事,我就幫你去祖布科夫先生那里打聽打聽吧。”
亞瑟話音剛落,他的耳邊便傳來了一陣策馬奔騰的響動,他打開窗戶向外探望,居然意外的從那匹白馬的馬背上看到了一張熟臉——他的老朋友,莫斯科憲兵上校謝爾蓋舒賓斯基先生。
亞瑟沖赫爾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馬車里藏好,旋即打開車門,揮舞著手中的帽子向舒賓斯基招呼道:“我親愛的謝爾蓋,你從彼得堡回來了”
舒賓斯基看起來心不在焉的,他聽到有人喊他,過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亞瑟,這么巧”
舒賓斯基翻身下馬,他先是與亞瑟簡單寒暄了幾句,轉瞬便把話題拐到了先前德魯伊斯克的事情上,隱晦的暗示道:“休特應該都告訴你了吧老弟,不是我說,你也太不小心了。你想想,咱們都是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爬上來的,為了走到這個位置,簡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多虧這次你我機靈,要不然這回咱們可都得栽進陰溝里。就為了這么點小事兒,便要丟了前程,這可實在是太不值當了。”說到這里,舒賓斯基還不忘熱情地邀請亞瑟去他家中小坐一會兒:“賞臉去吃口茶”
“現在”亞瑟故作驚訝道:“老兄,現在哪兒還顧得上吃茶,您難道不知道莫斯科這幾天都出了什么事嗎”
“原來你也知道了”舒賓斯基啞然失笑,他搖了搖頭道:“罷了,這種事情瞞不過你倒也是正常的。因為要不了幾天,肯定得鬧得滿城風雨。”
亞瑟摸出兜里裝弗吉尼亞煙絲的鐵盒,示意舒賓斯基自取。
憲兵上校一邊填著煙斗,一邊念叨著:“老弟,你看我這勞碌命。本來是大好的日子,領著老婆孩子在彼得堡與岳父岳母團聚的大好日子。忙活了一整年,好不容易能坐在火爐邊,端上一杯格瓦斯,吃兩口甜絲絲的松餅。但是呢,皇上一生氣,本肯多夫伯爵一拍桌子,我就得老老實實地趕忙回到莫斯科當差。照您說,這是人過的日子嗎在蘇格蘭場當差,未必有干憲兵的活兒這么勞累吧”
亞瑟笑著附和道:“兩份工作各有各的勞累,在蘇格蘭場呢,對于底下人來說,勞累的地方主要在于一刻不停的巡邏。對于刑事犯罪偵查部呢,則是動腦子多一點。只不過,管著我們的不是沙皇陛下,而是內務大臣。不管案子辦得好還是辦得差,起碼不至于被流放去西伯利亞。”
“可不是嘛。”舒賓斯基一肚子的苦水,他沖著亞瑟大發牢騷道:“皇上發脾氣了,在俄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惹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