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斜著眼睛看他:“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參選了?咱們認識的年頭也不短了,但是恕我直言,高加索的那些事,真不像是你能干出來的。如果不是為了參選議員制造輿論聲浪,我真想不出你這么干究竟是為了什么。”
亞瑟一挑眉毛,沒有正面回答,反倒笑了一下:“這年頭,說一個人‘準備參選’,就跟說他準備去結婚了一樣,屬于善意的侮辱。奧古斯特,你明知道議會不是文明人應該待的地方。”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你今天這副不卑不亢又帶點挑釁的姿態,確實很適合坐在下院去和其他人拍桌子。”
亞瑟站在唐寧街15號的大門前,抬頭望了眼外交部上空被煙霧籠罩的天空:“奧古斯特,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個有點執念的老警察罷了。相較于你們這群職業外交官,我還沒學會怎么在不談立場的前提下贏得尊重。”
施耐德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灰心,老弟,我不明白你在俄國到底經歷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想要顯得更職業,這其實沒那么難,你只要把底線再放的低一點就行了。至于戴維·厄克特爵士,嗯……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最好離他遠一點。你知道的,那些真誠的理想主義者往往比投機者更難預判,因為他們寧愿輸掉職位,也不肯輸掉原則。”
亞瑟摘下帽子笑著與施耐德道別:“那總比‘既輸掉了職位,又輸掉了原則’要來得好。下周我請你吃飯,地點你挑,賬單我付。今天就不多打擾了,奧古斯特。”
亞瑟一腳踏進車廂,還未坐穩,便聽見一聲略顯陰陽怪氣的抱怨在他左側響起:“你倒是慢悠悠地出來了,我都快在這車里坐成蠟像了。”
亞瑟下意識地偏頭看去,車內半明半暗的空間內,本杰明·迪斯雷利先生正翹著二郎腿,手里拈著根象牙柄手杖,表情幽怨得活像只遭到冷落的波斯貓。
亞瑟關上車門,不緊不慢地在他對面坐下:“你怎么在這?”
“當然是來看你這位叛逆外交官的笑話。”迪斯雷利眨了眨眼:“而且順便來提醒提醒你這位貴人,是不是忘了點什么?”
“我忘記給帕麥斯頓帶束花了?”
“你忘了去問皮爾和威靈頓公爵關于我換選區的事!”
迪斯雷利氣的跳腳,幾乎撞翻了腳邊的手杖。
“我就知道!”他憤憤不平道:“你前天晚上還信誓旦旦地說會借著談話的機會旁敲側擊,結果倒好,你把我的劇本忘得一干二凈。反倒把外交部當成了演出現場,跟帕麥斯頓對臺詞去了!”
亞瑟一拍腦袋,旋即又揉了揉太陽穴,頗有些尷尬的回道:“本杰明,這……確實是我的不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高加索和肯辛頓宮都裝在我的腦袋里,結果硬生生把你給擠出去了。”
迪斯雷利剛想發怒,可是轉瞬又皺起眉頭:“高加索的事情我知道,肯辛頓宮是怎么一回事?”
“總得來說,這是一份私活,只不過委托人們都有著官方身份。或者說的更直白一點,他們打算派我去肯辛頓宮。”
迪斯雷利并不笨,因此他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他的老朋友攤上了一件怎樣的差事,尤其是他之前還主動與亞瑟聊起過王室內部復雜的家庭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