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姬認識的單詞沒有多少,但是這并不妨礙她能把亞瑟幾張名片上的頭銜背的滾瓜爛熟。
麗齊恐慌的望向身邊的老費金,但心里有底的“老烏鴉”這次反倒很淡定。
他不是第一次和亞瑟合作了,也了解這位已經落山的“警界新星”的辦事風格,亞瑟·黑斯廷斯這個名字在倫敦地下社會還是有點信譽的。
“坐吧。”亞瑟抬手吩咐道:“貝姬,給兩位客人準備些茶點吧。”
老費金鄭重其事的打量著屋內的裝潢,住慣了圣吉爾斯“豪宅”的老頭兒艷羨道:“真是氣派,您在這屋子上沒少開支吧?”
亞瑟倒沒有隱瞞這間羅斯柴爾德家族提供的“社會保障房”的真實價格:“不算特別貴,我買的時候連九百鎊都沒花到。”
“四百鎊?”費金瞪大了眼睛:“那……那您還真是討了巧,我還以為這樣的房子怎么也得一千鎊呢……”
亞瑟輕聲笑道:“我這個人向來運氣好,便宜的東西總會送到我的手上。比如這房子,又比如說……這個書寫盒……”
亞瑟的眼睛明明盯著桌面上的象牙書寫盒,但麗齊卻總感覺他好像在望著她。
一瞬之間,她簡直有種拿上書寫盒轉頭走人的沖動。
作為常年與王室打交道的仆人,麗齊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幫上流社會的紳士、淑女們對貴族紋章學的研究到底病態到了什么程度。別說是名頭響亮的王室紋章,就算是絕嗣上百年的各個貴族家族,也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但是出乎麗齊預料的是,這位有著一雙銳利鷹眼的爵爺似乎并沒有發現這來歷不明書寫盒身上隱藏的秘密。
“麗齊小姐,是吧?”
“是的,爵士。”麗齊坐立不安的緊捏著裙邊。
亞瑟下意識地想要打著雪茄,但忽然又意識到現在有女士在場,他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轉而又把雪茄放了回去:“我之前聽費金說到了你弟弟的事情,我很抱歉得知他的不幸遭遇,他現在的情況還好嗎?”
麗齊一想到弟弟,眼角就禁不住泛出一絲淚花:“我弟弟……他……他在船具廠工作……是一個正派的小伙子。那天,他嘗試把被卡在機器里的木材抽出來,結果機器的轉速太快,他沒能及時反應過來。他的手指幾乎完全被壓斷,醫生說,幸好送來的及時,否則恐怕就不是截肢那么簡單了。”
作為主政過西印度碼頭所在地陶爾哈姆萊茨的高級警官,亞瑟當然知道轄區內的船具廠都是什么德性。
至于麗齊說的究竟是不是實話,亞瑟自然也能判斷的出來。
東區的造船廠是倫敦工業界最大的雇主之一,他們雇傭著成千上萬的桶匠、繩匠和木匠之類擁有固定工作的熟練工。但熟練工只占碼頭雇傭人數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的工人都是以日結方式上工的臨時工人,他們并不從事技術性工作,僅僅是賣一把子力氣。
每天早上7點半,你就能看到西印度碼頭聚集著數以千計衣衫襤褸的工人,他們伸著腦袋站上幾個小時,為的只是船廠提供的幾百份臨時工作。
為了爭搶最顯眼的位置,他們還經常為此相互推搡,并時常發生打架斗毆等情況。
除了泰晤士河警和陶爾哈姆萊茨的巡警以外,唯一能讓他們握手言和的人就是前來招工的船廠工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