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糅的燈光依舊昏暗,破風扇的叫聲依舊綿長。
桌子兩邊坐著的人沒有什么變化。
不僅依舊健在,而且氣氛還似乎微妙的和煦了許多,有那么一點故事會的味道。
如果非要說改變,或許是紙杯里傳出來濃烈的咖啡香終于快要被排氣扇排除干凈了。
這不大的審訊室算是離能讓人正常生存的生態環境目標更近了一步。
“雖然我從來不是好人。”任一對自我的認知很是坦然,但神情似乎有些惋惜,“但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我并不是想做為了正義而戰的美少年戰士的反派,就一樂子人,什么好玩做什么。”
這時還不忘記自我恭維,腆著臉給自己不著痕跡的加上個美少年的標簽。
不僅是年紀的描述不妥,他實在是對自己的樣貌太過執著。
“你好歹幫忙救回來一個,不用妄自菲薄。”梁安話語看似親切,但忽略了幾個受害者的言論著實有些不大對頭。
心里沒數是不可能的,只是他覺得這人實在稀奇,多觀察觀察興許自己也能有所長進。
梁某人口頭上沒太多底線,只要能幫助自己了解更多的東西,即使把自己和殺人兇手拉到一個道德底線來討論問題,也不是什么大事。
任一感覺自己被當了研究材料,分外不爽,又一次懶散的把自己整個人耷拉到了桌面上,只靠杵在桌子上的手臂支撐自己整個腦袋和半個身子。
瞇著的眼卻還是看向對面。
“那你又怎么知道,究竟是我策劃了一切,還是我只是種下了種子,開花結果都只不過是一種必然的選擇呢”
他又在賣弄自己故作玄虛的嶄新技巧,不知道這回是跟那個獄友學到的新知識。
“我以為你會更關心薛晨獲救的過程,那個不太復雜的計劃。”梁安奇道,“你直接告訴我那個地址的時候,我都以為是我講的太動人,讓你跨越了性別和立場的障礙,在那一瞬間就死心塌地地愛上薛晨了呢。”
任一知道他的實際目的,但也不為梁安后發制人的調侃所動,只遺憾道“你該把那小孩叫過來,我告訴她怎么做會更好。”
“她可是打通了hayendg的完美攻略玩家。”梁安聳了聳肩,“后來還挺驕傲的,一結束就神氣起來了,纏著宋喬雨覺得槍法這么準的人運氣也不差,還找他幫忙抽卡來著。好像是出了個雙黃,開心了大半天。據說是省了不少錢啊。”
他還表現的挺羨慕,或許是關注到了其中“錢”的含金量。
任一屬實是沒捋清其中的邏輯,所幸放棄了這一部分的追究。
“你都說的七七八八的了,我要是再追問,豈不是顯得我自己不太聰明”
梁安搖搖頭,有些遺憾道“這里面也有些湊巧的事情,我倒想再給你仔細講講”
“停,你別講了。”任一嘆了一口氣。
這位梁警官,確實對講故事這件事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執著愛好。
“先通過手機屏幕的光從外界獲知內部人的位置和高度,里外配合確認兩個人大概的位置和狀態。用屏幕的光作為參照物,開槍就不怕命中人質,或者打到不該打的地方。兩次槍聲,第一次瞄準接聽電話位置的一側,打破阻礙視野的舊玻璃,并且震懾持槍的那個誰來著”
“徐晴。”梁安替他補充。
不僅僅是普通人對槍支彈藥本能的恐懼,還有那恐怖的回憶,在徐晴記憶中最初的印象,同樣是無情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