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找不到這個孩子的來歷,能不能把他送走也成了唐樺的一塊心病。畢竟同伙都知道了他有一個同住的弟弟,之前作為阿華,他又已經自稱父母雙亡來避免別人進一步的追究。如果這個弟弟突然消失,他該怎么解釋
因為生活過于艱難,有一天心血來潮,把這么大一個弟弟隨手送人了
對于一個有房有車的年輕人來說,這種事比天上莫名其妙掉下來一個便宜弟弟更加扯淡因為后者真的發生了。
總而言之,唐千就這么留在了唐樺的家中。唐千很好養活畢竟乖巧也需要本錢,不竭盡所能的試圖干點家務活,或者自己拿好自己的午餐晚餐,根本不敢自稱是一個乖孩子。
唐樺的任務是進行各種貨物的交接,有時候還要在約定的地點和人交換情報。他們有固定的上線交流的地址,而這時,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就成了很好的遮掩工具。得知唐樺有個弟弟以后,交接的地點也從咖啡廳酒吧等閑雜人等所在的地方,換成了快餐店甜品店這樣更平易近人的所在。
畢竟,誰又能想得到,一個手忙腳亂帶著弟弟的大小伙子,其實會是一個進行秘密犯罪活動的組織成員呢
第一次見到高先生,也就是后來故去的韋高馳,正是在一次這樣做掩飾的會面當中。當時的唐千已有四歲,剛過完唐樺給他擬定的生日,其實實際上也確實到了年紀。
高先生到了的時候,他坐在座位的一旁,看著窗外被風吹動的樹枝,舔舔手上被提前砍掉一半的雪糕,過的好不愜意另一半不是店家連這點東西都要缺斤少兩,而是唐樺叫人幫忙拿去分開的,他查到四歲的小孩不能吃太多這樣冰涼的食物,所以刻意減了分量。所以另一半已經被他趁早幾口啃完了。
一個乖巧的小孩是不會輕易和大人對著干的。唐千秉持著這樣的原則,因此也并沒有提出異議。再說,他本來就已經很開心了。
有些原本并不在意的東西,會隨著事情的逐漸明朗,或者個人認識的逐漸完善,在之后的人生中以記憶的形式浮出水面。當時年幼的唐千并不可能輕易的認識到這一點,直到危險發生之前,才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頭。
他已經相當敏銳了。
作為一個被放養的孩子,唐千有自己的房間。在唐樺兩室一廳的小公寓里,只安了一個兒童床就占據了原本書房的位置。據說是因為請教了一位養著同齡女兒的朋友,唐樺給所有桌角加裝了緩沖墊,避免孩子磕著碰著以后,就這樣放心的任由小孩玩耍。
那是一天夜里,唐千悄悄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間,有點餓又有點不餓,有點渴又有點不渴,有點困又死活睡不著,于是坐在沙發上依照慣例的進行發呆這項古今不變的傳統運動,正碰上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門,在這時返回的唐樺。
如果那時唐千再成熟一些,應該能察覺到當時的唐樺似乎過于冷靜了。但他所看到的,只是唐樺有些狼狽,手上還有未擦干的血跡,似乎經歷了什么很危險的事。
小唐千的感官很敏銳,記憶力不錯,但反應卻比較遲鈍,面對這樣形容不太端莊的便宜哥哥,只是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并沒有太多的反響。唐樺第一時間甚至沒注意到還有這么個安靜的小家伙坐在沙發上,連開了燈都沒來得及留神,直到自己拿不起熱水壺倒不了水的唐千弱弱的開口向他討水喝。
“你慢慢喝,別嗆著了。”唐樺一世英名毀于一旦,竟然被這么一個小孩當場抓包,實在有些頭疼,“既然你看到了,我就順便跟你說好了。喝了這杯水,以后不要隨便跟人說自己知道的事,如果他非要問就說不知道,再不濟也可以裝啞巴,明白嗎”
小孩專用的塑料杯里倒進了四分之三的涼水,另外加上的四分之一是剛燒開的熱水,中和起來的溫度剛剛合適,入口以后,喉嚨到胸腔的位置能暖和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