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動機,徐天翼頓了頓,余光掃過江秋那張與江卓酷似的臉,然后不經意般轉移了視線幾乎沒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緒和反應,就像這奇怪場合下的閑聊一樣古怪。
對九年前自己姐姐被確認為自殺的謀殺案件保持盡可能理智的態度,能夠只流露出一點個人情緒,也足以見得徐天翼確實在這幾年來培養出了不錯的情緒控制能力。
“說起動機,雖然沒有更多的事實依據支撐,但你應該知道,如果徐曉汀是因為旅行中見到的某件事被滅口,江卓理所應當會成為最重要的嫌疑人。”
江秋頷首,“沒錯。他是徐曉汀的上司,而且在公事上相關,大多數時間需要同時行動。因為徐曉汀并不是熱衷于外出和社交的人,行動軌跡很單一,根據她室友的說法,哪怕在娛樂設施遍布的游輪里大部分時間也只是在陽臺上吹風她接觸到某些導致滅口的信息,只可能是在公事途中。”
既然他這么大公無私不避親,徐天翼也就沒什么好反駁的了。
“當然,只憑一個擁有動機的可能性沒法給哪個人定罪。但如果從那瓶水出發,考慮到在被判定為自殺的情況下那些可能的殺人方法。起碼我有一個完整的答案,我也寫在了資料里。”
“你可以直接說。”
“說實話我沒有理解你這種要求的必要性,”徐天翼聳了聳肩,“不過也沒關系。將所有的線索匯總到一起,我們會知道任何可能下毒的人除了沒有動機的李霍莉似乎都只可能在客艙以外的地方接觸到徐曉汀被下毒的設備。而徐曉汀本身不會用那個杯子喝水,也就意味著當時的情況是別人在不知情情況下偽造的假象。別人不知道,但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消失的塑料水瓶可以提前下毒隨時發作,但這樣的情況下指向性太強,所以在后續的調查過程中會被隱藏。而為了實現這一點,才要在保溫杯里放置摻雜毒藥的液體。”
“如果兇手一開始就假定沒有完整尸檢情況下徐曉汀的案子可能會被判定為意外,那就不會擔心塑料瓶的去向,因為它很容易就會在過程中被丟棄,而在丟棄后更容易被處理。尤其是在這種跨越海洋的船只上,只需要找個地方隨手往下一扔謀殺犯可不會在意自己的兇器會不會成為害死鯨魚的另一個兇器。重點是為正式尸檢做的準備。發現徐曉汀死于中毒之前,他們以為是一場意外,保溫杯也只被當作死者遺物存放在游輪的儲藏室里。比起下毒,這才是兇手偽造自殺時最重要的一步。”
“因為沒人知道保溫杯里究竟裝了什么,但他們都知道徐曉汀有個保溫杯。杯子被她放在了旅行包的外側,雖然整個旅行包后來一直放在客艙,但這件事只要在上船的過程中見過她就能知道。如果要選一個她可能用來自殺和隱藏自殺工具的容器,它是最佳選擇。”
江秋看向他,忽然道,“所以在調查過程中,你先察覺到保溫杯存在的矛盾點,因為不信任警察自己調查,然后從李霍莉口中得知小瓶水的存在,再查到它是楓越公司定制的成品。對動機的調查是貫穿始終的,作為高中畢業生的你顯然沒有很好的途徑,這是你在之后才還原的一條路。在伱認定毒下在了失蹤的水瓶里之后,下一步應該還是以徐曉汀弟弟的身份聯系警察,以害怕丟失遺物為理由托他們確認有沒有人動過那些遺留東西”
“你怎么知道”
得出相似的結論不奇怪,但徐天翼記得自己的資料里并沒有把自己調查的時間線也寫進去,對江秋這樣的人能如此精準預計到自己思路的走向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也點了點頭。
“關于這件事,我有足夠取信的借口,就是害怕弄丟重要財產,謊稱徐曉汀出門的時候可能帶走了我們家祖傳的黃金項鏈。當然,你知道肯定不會有這種東西。我算是死纏爛打了一陣子,找他們要到了前后的所有監控錄像能給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這種東西,想來他們也是煩透我了。”
“按照程序這些不能外借,只能在警察內部自己查看。”
“但他們就是這么做了。所以,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結果,也在其他人中找到了一個和我一樣做過小動作的人”越往下講,徐天翼的情緒愈發不好,因此甚至擰起了眉頭,“你應該看過這段。說來很好笑,他甚至和我用的竟然是相似的借口。雖然進出儲物間的人不止一個,但其中就包括你的父親江卓。”
“警方調查中也提及了這一點,但也說他不是一個人進去的。有人和他一起,要做什么手腳覺不容易這也是他們告訴你不可能有東西被盜的理由。”江秋話鋒一轉,“當然,你可以認為他也許背著同行者做了手腳,因為沒有帶走什么沒被發現。但更后面你的文檔描述有些含糊你說你就此徹底確認了江卓就是兇手。但在這之前,你還說你懷疑他可能在調查你姐姐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