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到臉上的血滾燙,灼燒著白狼的皮膚,讓他的神經異常躁動。
黑暗中的一縷幽光,是穆曉慧咽氣前雙眼閃出的最后一抹神采,那卻充滿了怨恨與不甘。
殷紅的血在白狼的下顎一點點向下流,四目相對時,他仿佛聽到了穆曉慧在質問:
“為什么!”
直至,穆曉慧的頭無力栽倒,血染的前襟再沒有喘息的浮動。
白狼痛苦地垂下頭,臉上的肉擠在一起,涌現著悔恨。
但片刻,他再抬起頭時,兩眼中的情緒變得平穩,粗重的喘息聲逐漸慢了下來。
“不可能,沒有人能悄無聲息地接近我卻不被察覺。
你必然不是穆曉慧,而是那只鬼對我的戲謔。”
能活到今天的,必然沒有泛泛之輩。
白狼在一秒鐘就得到了一個堅定內心的答案,他也只愿意去相信這一種解釋。
于是,他開始俯下身子,用軍刀慢慢挑開了穆曉慧喉嚨上那一層已被隔開的表皮。
血液還在流,流得觸目驚心。
人皮向外翻,翻得人不像人。
“皮膚、喉管、血管……”
白狼如同一個資深的法醫,用那柄軍刀挑開尸體,仔細搜查這具尸體的“秘密”。
格外類人,根本沒有紕漏。
穆曉慧的身份似乎不該有任何質疑,然而白狼敏銳的嗅覺,卻在這具尸體上讀取到了一個特別之處。
眼睛。
白狼小心翼翼地挖開了穆曉慧的眼眶,在細致切開眼皮之后,得到了兩顆在污濁中發亮的眼球。
黑暗中,他雙手拖著圓潤的兩顆眼,只一眼就看出了異常。
通常的活人,眼球并非是圓潤的,而是橢圓形。
但從穆曉慧尸體挖出的雙眼,卻是如精心制作的寶石般,呈現極為規整的球狀,且在幾乎并無光源的前提下,瞳孔亮著不易察覺的詭異弧光。
“果然,你這個人雕竟完成了偷梁換柱!”
白狼滿手鮮血,踩著剖開的碎肉,好似一個恐怖兇殘的屠夫,但卻有一種反差的睿智。
無論在何種處境,只要耐心、克制與冷靜,終究是能發現線索的。
“那只鬼不知在何時,完成了對我們每個人的刻畫,并制作了人雕。
它們栩栩如生,極難分辨,且是‘死’的,不應該會動,也不會成真。
但只要店員與自身人雕完成碰面,亦或是被這圓潤雙眼看見,就會被激活!”
這么看,穆曉慧應該已經遭了毒手。
也許劉茜之死,也是因為她看到了屬于自己的人雕。
且在臨死前,對所有人給出了一句提示:
“它們是我們自己的……”
這句沒能說完整的遺言,白狼現在能給它補全——“它們是我們自己的兇手!”
那么,提前殺死自己的兇手,就應該是生路。
疑點,的確還存在。
比如,為什么通訊中斷了,反而劉茜死前忽然給出了通訊,給了她說出遺言的機會;
比如,穆曉慧等人在第七層全無蹤跡,但她的人雕卻突然出現;
但目前來看,毀掉尚未復活的人雕,是生路的雛形。
白狼將濕滑的雙手在人雕的衣服上擦了擦,同時思忖著如何去尋找剩余店員。
他不能獨自去尋,萬一碰到屬于自己的人雕,那就壞了事。
這項任務,就該是抱團行動,一起尋找,而后毀掉所有人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