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永安絕對稱得上一個好人,無論在各個方面。
他性格堅韌,秉性沉穩,一生信奉中庸之道,雖有過人的頭腦與謀略,但始終不冒尖、不激進,平生穩扎穩打,只求順風順水。
與李從戎、陳漢升等人一樣,在邵永安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35載人生中,同樣也分兩個部分。
前34年,他踏實認學,碩士畢業后進入企業,低調做人,埋頭做事。
這樣的人,雖說未必會闖出多大的天地,但有本事在身,生活終究過不差。
他有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收入稱不上太高,但也在中等偏上。
在生活上,娶了自小的青梅,夫妻關系和睦,雖偶爾也有些小爭執,但雙方的感情非常好。
在現實里,邵永安過得不好不壞,不上不下。
在人生的后半程……
盡管這后半程真的很短暫,但其跌宕起伏、坎坷風暴卻遠遠超過前半程。
一個真正擁有大智的人,習慣性地會將自身隱藏起來,不讓人看出他的聰明和能力。
邵永安以這種智慧平平穩穩地在第六分店活了多次任務,直到農悅可任務的出現,才將他的才華真正展現在大眾視野中。
說起來也奇怪。
在天海的后半程中,他堅韌、藏匿、選擇泯于眾人,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風格,讓他一路平穩,無風無浪地度過了大半年。
然而當他原本的生存方式被迫改變,鋒芒與智慧剛剛暴露,竟只用了一次任務就徹底終結了他的生命。
沒有邏輯,如此荒誕。
人們通常將這種無法解釋的事情,稱之為命運。
命運的棄子,邵永安死在了傭金任務,他的第三次特殊項目。
干癟鬼物的宣判后,他的身體發生了詭異的枯萎,只一眨眼的時間仿佛縮水了三分之二。
人皮沒有外傷也沒有被破壞,但脂肪與血肉都在順著毛孔以液體的方式向外涌出。
這個死亡的過程是緩慢的,也是痛苦的。
邵永安那急速凹陷的臉頰上鑲嵌著一對眼珠,那眼中充斥著一片復雜的神情,其內有著對生路失敗的震驚,有著對死亡的恐懼,但更多是懊悔與自責。
慢慢的,渙散的瞳孔里僅僅只剩下被擠滿的悲痛。
也許在人生的最后,他放下了一切,只剩下對自身命運的悲哀。
季禮的眼底閃耀著一種對死亡極度漠視的冷漠感,對邵永安的命運如何,他不了解也不感興趣。
當邵永安的死亡已成事實后,他抬頭看著干癟鬼物,語氣無比平淡地說道:
“惡鬼的身份,是我、邵永安、吳浩、葛星、胡莉、羅天。
還有,你……”
這個“你”自然是指干癟鬼物。
事到如今,沒有什么再可以解釋的了,如果邵永安還活著,如果再給他一點時間,應該也會得到一模一樣的答案。
畢竟季禮與他的回答,僅僅只是多了一個干癟鬼物。
其實邵永安已經無限逼近了正確答案,只不過由于其他因素的影響,他太過急躁與不安,最終忽略了一點——干癟鬼物也撒謊了。
這個謊,在第一輪與第二輪的關聯性上,核心是沈青青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