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那么一瞬間,季禮仿佛以為那比之更加沙啞的嗓音,念到了自己的名字。
但這是不可能的。
五十年前的一幕,發生的如此詭異且怪誕。
季禮將七顆好友的人頭,一一放置在七根石柱之上,口中說起這個儀式的名稱,竟與本名有著高度相似。
以至于,讓這個被獻祭視角的靈魂,難免自問——這兩者之間,是否存有聯系?
視角,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中再度移動。
一雙慘白,近乎靈異的手掌,緩慢托起了人頭,季禮沒有心,如果此刻還有的話,他不免悸動。
在那雙手托舉之時,他的視角慢慢地從地面向上移動,跟隨著那人的動作,一步步上移。
但石柱畢竟只有一米高,他也僅僅只能看到一身黑袍下的修長輪廓,以及那人不斷起伏的胸膛。
而令季禮驚愕的是,在黑袍人的胸口,掛有一個銀色的吊墜。
吊墜,材質就很是不凡,純銀制的細鏈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近距離觀賞下,甚至能夠看到這細鏈的表面,似乎也有雕刻紋路。
但最重要的,自然是吊墜的中心處——那里是一個由七色水晶嵌成的瞳孔形。
粗粗一看猶如萬花筒般絢爛,可細致思索,立馬即可認出這吊墜的來歷——異色瞳!
正是,此時此刻,每一位店員都有的那個專門抓捕鬼物的異色瞳。
種種事,若輪回。
季禮的思緒在五十年前后被瘋狂拉扯著,一時迷離。
直至,人頭斷裂的頸椎,精準插在了石柱頂部的某個凹槽,一股嚴絲合縫的觸感,發涼發冷。
視角,徹底定格在了天空的位置。
在那渺茫的上方,他看到了區別于星空般的暗沉,以及邊緣處的弧度,仿若由一口大鍋罩住一樣。
這“祭禮廣場”,季禮曾以為存于外界,但此刻放眼望天才知,這里竟然是一個室內。
只不過,能夠容納如此特別的廣場,必然有靈異力量、空間、結界作祟,疑似不能存于世。
同時,當七顆人頭全部獻祭于石柱頂部后,季禮耳聞那黑袍人,用著與他幾乎無二致的嗓音,低沉念著:
“歐陽、潼恩、阿靜…非季某無情無義,實在別無他法。
我等六人相互扶持至今,歷盡艱難,走遍生死,可偏偏你們三人榜上有名……
分崩離析、家破人亡,皆非季某所愿,全由天海指捏。
如今之事,死是解脫,活著才難,我愿去開祭禮改命,搏那最后一縷希望。
若真有輪回,未來或許你們會看到,我走的路是唯一可走的。
我不會錯,我絕不會錯……”
季禮聽不太清了,他只看到了黑袍人隱約露出的下顎處,棱角中帶著瘋狂之青筋,紋路上隱有陰冷之淚痕。
龐大的規則,炸響于耳旁,碾壓的力量,噴涌于石柱。
這顆屬于歐陽的人頭,再也無法提供視角的支撐,隨著它被碾碎成一塊五十年前出現的拼圖,這場“觀禮”,自此結束。
而在被打回原處之際,季禮明顯看到了一縷絢爛的光芒,驟然亮起,遮住了黑袍、石柱與廣場。
天海的異色瞳,佩戴在了黑袍人的胸前,在“祭禮”正式開啟后,比先前盛放了無數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