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房,那猙獰怪異的黑色臍帶叢,好似將一個完好的房間,分割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塊。
滴答、滴答的未知粘液,順著條條臍帶流滿了整個地板,半透明液體紛紛倒映著棚頂,那龐大的黑色眼珠。
黑色眼珠,如同一個掃描儀器般,目光向下掃過,注視著臍帶叢下的每一個角落。
恐怖至極的外形,自然代表著最陰暗的形象,讓人僅僅是想象,就會不由得心神俱震。
偏偏這目光中卻有高高在上的俯視,與那獨樹一幟的審判姿態,充斥著一種與外形截然相反的神性。
“滴答、滴答……”
龐大密集的臍帶叢之下,潼關以一個極為別扭的姿勢,趴在一塊塌陷的廢墟下方。
一道幾乎不可查的透明氣團,勉強將其全身籠罩其中。
這氣團呈現不規則狀,被縱橫交錯的臍帶,擠壓成了格外抽象的一個形狀,這或許也是潼關之所以會如此姿勢的原因。
而滿面汗珠,呼吸壓制的徐嬋,與他貼在了一塊,也用一個無比別扭的姿勢,共同擠在了這氣團之內。
臉都被憋紅的徐嬋,豆大的汗珠一點點在臉上滑落,砸在地板之上并未發出動靜,卻與那些粘液融為了一體。
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她一邊要操縱著罪物,一邊用極低的聲音,詢問道:
“潼關,衛光早就走了,罪物隱藏的時間也快到極限,你到底什么時候執行生路?”
“噓……”
潼關比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左耳微微抖動,聆聽著粘液不斷落地的聲音,胸口越來越升起信心。
他緩慢仰起頭,一滴粘液砸在了氣團之上,讓其微顫,后又擦著氣團邊緣,流向地板。
那壓在頭頂,密密麻麻的臍帶叢,再加上半掩的廢墟,完美遮住了黑色眼睛的審判視野,氣團這隱藏活人的罪物,又斷絕了靈異追蹤。
潼關與徐嬋,已在這個死角,躲避了長達七分鐘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他們無法動彈,呼吸都很艱難,幾近缺氧,卻依舊能通過古青云、侯貴生等人的行動,得出局勢的變化態勢。
同時,作為始終獨立于大部隊之外,獨獨面對三眼鬼物的兩人而言,曾經無解的局面已經有了苗頭,甚至不止如此。
在倉促之際,潼關的確出現了慌亂,他無法對常念下手,因為他的妻子,現在就是三眼鬼母。
“父死母陌”的結局,一旦成型就是無法可改的,除非用白蠟燭。
但現在用過一次后,再加治愈性罪物已失效,重來的解法已無可能性。
然而,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古青云帶領那25人之際,在大批店員面對三眼鬼母,乃至其余鬼物合擊的狀況發生后,潼關得到了巨大提示。
三眼鬼母,它成型在潼關與常念這對真正夫妻之間,那么它的針對目標就該只是這對夫妻。
因為這才符合這只鬼的屬性,乃至殺人手法。
退一萬步來講,最起碼它也該在殺掉潼關之后,才會對其余店員下手。
但三眼鬼母,顯然并沒有這么做,在大批店員趕到時,它主動放棄對潼關的追殺,甚至直接對準了店員們。
蹊蹺的不僅如此,潼關清晰看到就連后續出現的其他房間鬼物,竟也在三眼鬼母的審判之下!
這是一個違背常理,格外反常之事。
那么,有什么真相才能解釋三眼鬼母的一系列舉動呢?
答案,或許就是它在第二分店事件所扮演的身份,絕對不是一個單打獨斗,僅為殺人的鬼魂。
換言之,三眼鬼母在整個事件中的分量最重,那種審判人鬼的雙重能力,賦予了它凌駕于所有鬼物之上的權限。
而權限,就代表了主導。
潼關認為,三眼鬼母寄生常念的身體,僅僅只是鬼物陣營的第一步,它是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的權限完成擴張,從而達到操縱所有鬼物的效果。
這也是為什么,十幾只鬼最初的鬼巢,皆在206房;地獄畫也從206房展開,因為這間房的住戶,才是此次事件的核心。
這個發現也預示了另一個隱晦的真相——三眼鬼母的能力,絕不僅限于審判人心,它還有另外一種更可怕的能力。
而這個未知的能力,是它之所以能凌駕、操縱所有鬼物的根源!
因此,第二分店事件,絕對沒有結束,還遠遠沒有結束。
侯貴生、古青云、乃至所有人的關注點都錯了,哪怕有等同于兩只店長級別化鬼的力量,也解決不了這次事件。
因為鬼物陣營的真正后招,至今沒有暴露,除了還在艱難忍耐的206房中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