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轉頭,他就看到了一張無比詭異的面孔,那張臉上的深褐色斑點藏在一條條皺紋之下,與之格外逼近。
甚至他都聞到了這張干癟嘴唇里吐出的渾噩惡氣,還有那被皺紋擠成一條縫的兩只黑色眼珠。
“啊!”
即便是賭徒下了注,也難以接受失敗的惡果,何況是代價是自己的性命。
王昆慘叫一聲,只覺得咽喉處那個原本極小極小,可以忽略的小傷口,仿佛被什么東西撕裂了一樣,強烈的痛苦驟然襲來。
他死死地捂著傷口,滾燙的鮮血從脖子上傾斜而下,掌心處除了血液,還有一種詭異的腐爛觸感。
就仿佛他觸碰著自己的皮膚,如同按在了一張正在快速腐爛,走向衰敗的尸骨。
“別管它,做你的事!”
就在這個時候,王昆面前那張原本還跟逼近的老臉,突然被一個人抓住,第二次被拽走。
梅聲的身影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手術臺的下方,她死死抓住老婦人的一只腳,將其一把拉下了手術臺,與之一同縮進了床底。
隨著一人一鬼消失在視野后,王昆顫抖在原地,癡癡地望著那床底,緩慢流出了一小片發黑的血泊,正在向外緩慢流淌。
脖子上的傷口已不再痛,反而有些失去了直覺,他在高度緊張中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賭局”,他不管自身,也不管床下,直接抓起針管,扎進了季禮的動脈。
“滴滴滴滴!”
儀器上的直線,終于扭曲了起來,發出生命力重新煥發的強奏。
……
夜色靜悄悄的,振翅的聲音,將季禮驚醒,睜開眼的一瞬間,見到一只烏鴉正叼起自己的一縷長發。
而他已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四肢,只覺得一股涼意正在快速滲透,濃郁的腐肉味道,直沖鼻腔。
季禮的眼神看向那只烏鴉時,先是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接著就不自然地變冷。
夜空中閃過一道赤紅色的暗光,暗淡到幾乎不可察覺,但那只叼著發絲的烏鴉,卻從季禮的視線中徹底消失。
一片鴉羽在黑暗中輕輕飄落,最終落在了冰涼的一口缸沿之上,距離季禮的手掌只有一點點距離。
“呼……”
季禮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正坐在了一口黑色的大缸之中,此前那陣冰冷的涼意,就是從這口缸的四壁傳來。
他猛地站起身,卻無論如何都提不起力氣,身體自胸口以下位于缸中的部分,全都丟失了行動能力。
而這里也不僅僅只有他這一口缸,算上他自己,一共有七個。
七口缸呈一條線的擺放,形狀都完全一致,且另外六口中也有六個人。
準確來說,應該是六具尸體,呈現了不同程度的腐爛、破壞。
距離季禮最近的第六口缸里,尸體側面對著他的那張臉,可見到他的右臂消失不見,像是被蠻力折斷的一樣,還有一根骨刺裸漏。
同時右臉的眼珠、皮肉已經脫落殆盡,上面一個、一個的小坑,仿佛是被某個東西給一口口啄了個干凈。
至于第五口缸中,那具尸體腐爛的要更加嚴重,卻是一個倒插進缸中的姿勢,像是逃出缸后又被丟了進去。
第四口缸破了一個大洞,可見尸體的森森白骨,它的整個下半身都貼在洞口,似乎想用這種方式逃出大缸,最終顯然也失敗了。
第三、第二、第一……
前六口缸、六具尸體,都在用六種不同的姿勢,證明了六種不同的逃脫方式,但顯然全部以失敗告終。
如今第七口缸,迎來了第七個人,他必須找出第七種逃脫方式,避免步這些尸體的后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