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迫于無奈,只好跟這個被嚇到失憶的陌生男子擠著一張小床,戰戰兢兢地,捱到了天亮。
李玩卻睡得非常香甜,有這么個膽小敏感的人在身旁,他似乎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
他甚至做了一個小小的夢,夢中他又變回了那顆小小的石丸,在一條并不平坦的路上滾啊滾啊,眼看就要撞上了眼前的一塊丑陋的巨石
夢就這么驀然而醒,睡眼迷蒙間李玩看見眼前那名叫張凡的書生已經起身,在這狹小的房間里走來走去,很是糾結的樣子。
李玩于是開口問張生“你在想什么”
張生見李玩醒了,也并不隱瞞,不好意思地一笑,說道“小生在想要不要為公子重新置辦一身衣服,你本來所穿衣裳太過醒目且又是濕的,清晨時分出門去格外寒冷,凍壞了身子那可不妙。”
李玩不以為然地說道“那就換一身唄,有什么好糾結的呢”
張生卻嘆了一口氣,更是窘迫地說道“唉,公子有所不知,小生并不是什么富裕之人,這這不是囊中羞澀嘛。”
李玩有些不懂“囊中羞澀是什么意思”
張生只好更直白“就是就是小生沒有錢財來替公子買一身衣服。”
“噢。”李玩點點頭,從床身翻起。
沒有錢,這的確是身為凡人,最大的煩惱之一。
李玩想了想,又問“這樣,你告訴我,怎么樣才能弄到新衣服,或者是錢”
張生還以為是李玩雖然失憶,可隨時帶著錢財并沒有忘記,回答道“樓下往右就有一間浴室自營的成衣坊,夏元便可買一身不錯的。”
李玩應聲出門,沒過一會果然穿著一身上好的冬裝回來了。
張生還在想這少年看著不過十六七歲,怎么眼光如此老氣,這大棉襖再加上件古銅色的裘皮坎肩,腳上穿一雙同色的大皮靴,還戴著頂碩大的狗皮帽子,倒像個從北方來的皮草商人。
但有一說一,即使是這身衣服,穿在此人身上,也是氣質非凡,頗有一些頂天立地的豪壯之姿。
可一問之下,張生大驚失色,原來李玩身上并沒有一毛錢,而是進了隔壁一間包房,趁著里面的人還在熟睡,穿了他的衣服回來。
“錢,也有了。”李玩從腰間摸出一疊皺巴巴的大票子,不無得意地看著張生。
張生只覺得腦袋一懵,當下什么也不顧了,拉起李玩就走,趁著天并未大亮,兩人悄摸摸出了金龍池,一口氣跑出去三四里地,才略微松了口氣。
李玩這時又說肚餓,恰好路邊有個小攤,李玩說要吃碗餛飩再趕路,張生只好一臉憂愁地陪著他。
“你真的不來一碗嗎”李玩這邊一口喝掉半碗餛飩,一邊問張生。
張生皺起酒糟鼻,咽了咽口水,搖搖頭“你那錢財是偷來的,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