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英師父無玄子的墓,是建英一手操辦的。
很明顯,建英是一個能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之人。
陸然給師父上了炷香,拜了拜。
冠英跟師父念叨了兩句,也沒再多說話。
陸然有些奇怪,只是一夜過去,冠英似乎變得“懂事”了,還不是一點半點。
“冠英”走在身后的陸然,叫了叫冠英的名字。
冠英沒有回頭,但是好像猜出了陸然的心事,自顧自回答道“因為我昨晚我在靜房中,忽然想起了師父和師兄,我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他們兩個人,但是我想起了師兄最后跟我說的話,他說師父所煉之法門,叫做無心,無心,就是不將一切放在心上,我就一直去想,到底什么是不要將一切放在心上呢后來就想到了陸居士你,我終于想明白了,所謂不放在心上,那就是放在心下呀,就是將一切都放在心底,陸居士,你就是一個將什么都放在心底之人。”
“將一切都放在心底之人”陸然被冠英這段話說得一愣,停下了腳步,琢磨了一陣其中意味,會心地笑了笑,“冠英啊,你這是在說我不夠坦誠”
冠英回頭,做了個鬼臉,“不是,只是覺得陸居士的演技很拙劣,你好像在隱瞞著什么東西,一直以來故作輕松,實際則有些辛苦。”
“你個小道士,自己還沒學到什么道術,倒想來點化我”陸然學著楊牙那樣,呲起牙齒。
冠英繼續嘻嘻哈哈,“陸居士,你知道我是怎么發現你有了心事的嗎”
陸然意識到了冠英不是在開玩笑,變得嚴肅起來“因為我話變少了”
“當然不是。”冠英伸手,指了指陸然頭頂,“是這里,變化了。”
陸然抬頭,依舊是一片晴空,有一朵小云,巧合停在自己上方。
“過去你頭頂這妖氣,橙紅之色,可自從你誅殺那幾頭豬妖之后,這橙紅之色,有了雜質,好像有些陰郁之氣,進到了其中,這師父教過,是妖氣郁結的征兆。”冠英講解得頭頭是道,“而李玩出現之后,你這個雜質越來越多,郁結越來越嚴重,眼看,這橙紅之色,快變成黑紅之色,陸然居士,你怕不是真的要妖變了”
“別扯這些你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陸然將冠英的話打斷。
冠英嘛,不愧是跟自己相像之人,說起話來,同樣喜歡拐彎抹角。
“我沒有,我只是擔心陸然居士。”冠英轉回了頭去,“肚子有點餓了,我們回去吧。”
這下,陸然卻不干了,人就是這樣,你讓他好好說,他不說,你說你不想聽了,他又上趕著要講給你聽。
“等等,你是不是想問扳機島,究竟發生了什么”
“還是說,你想問問我跟李玩之間的事情”
“難不成,你知道了我那個炒飯炒粉炒面啤酒計劃”
連著反問了七八個問題之后,冠英終于再度回過頭來,“陸然居士,其實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害怕什么”陸然說不話來了,接著便尷尬地笑了笑。
這問題他當然有答案,可這答案,卻有些說不出口。
總不能說我害怕的是我的一個夢,一次想象,一種猜測吧
但冠英目光如針,這一針蓄謀已久,精準無誤地,刺到了陸然的最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