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陸然才隱約曉得,三年前他與萬隱心一同在羊鎮“歷險”的那個夜晚,已經算是他接下來的生活中,為數不多精彩且閃亮的日子。
三年,如同眨眼般轉瞬即逝。
三年,陸然仍然沒有找到此世界的出口。
如果按照新歷計算,今日正好是新歷一一五一年除夕。
過了今日,陸然已經二十四歲,而萬隱心也已經來到二十歲。
其余各人,同樣如此,只是失去了神通之后,像葫蘆頭這樣的千歲人仙,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給自己定一個合適的年齡。
但身體的衰老是實打實的。
大約從去年的冬季開始,疾風婆的身體不太行了,一開始只是叫喚心疼,后來就有些呼吸困難,她自己搞了些草藥,服了之后也不見好轉,后來就越來越嚴重,直至冬天快要過去的時候,她已經無法下床了,吊著一口氣,死又死不了,整天在自己的房間里哼哼唧唧。
化陽觀原本的二人都不愿意服侍她。
赤腳真人費陽陽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新的住持,為此他大大減少了下山的頻次,而是每日都進到疾風婆的房間,逼問她化陽觀觀主的信物以及觀中歷年結余的錢財的去處。
松夫人楊云松假模假樣照顧了疾風婆幾天后也托辭自己身體不適,從此好長一段時間閉門不出,甚至于那段時間做飯的重擔,都交由了葫蘆頭和陸然。
繁英仙子也不愿照顧疾風婆,她對觀中三人一向冷漠,實際上她只對萬隱心一人和顏悅色,平日里對陸然、葫蘆頭也是愛答不理。
葫蘆頭倒是表達過自己愿意照顧老人家的意愿,但他現在是獨臂,自己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他是個男子,就更是諸多不便。
因此,照顧疾風婆這份苦差,就落在了陸然和萬隱心的身上。
不得不說,萬隱心在某些方面很像陸然,兩人都是那種吃苦耐勞之人。疾風婆倒下后,萬隱心承擔了大部分照顧她的工作,陸然也只能跟著打打下手。
除此之外,萬隱心還接過了疾風婆的幾十株果樹的栽培,畢竟還活著的幾人都要張口吃飯,果樹算是他們微薄收入重要的組成部分。
種樹這件事繁英仙子同樣幫不上忙,因為她出生于仙人世家,從小嬌生慣養,干不了這些農活也不想干,三年來,她最多也就是幫化陽觀的院子里的花澆澆水,多數時候她連吃過飯的碗,都要別人幫忙收拾。
順便說一句,二入天慧區化陽觀,幾人身上的法寶都已經失效,成了普通物件,身上的錢財諸如仙幣、金葉子也無處可用,比廢紙都不如,羊鎮這個地界,還處在以物易物的原始社會。
正如后世的某位歌手的一本自傳中所寫,二十四歲是最難熬的年紀,二十四歲的陸然,除了幫萬隱心照顧疾風婆,不得不肩負起養活這么一大家子人的重擔。
過去的兩年半,陸然的確無所事事,除了偶爾幫手照料的果樹,大多數的時間還是到處亂死,整日胡思亂想,尋找此世界的“出口”。
開始的時候萬隱心總是跟著他,兩人也白天黑夜又探過幾次羊鎮內外,但結果都是令人失望的。
久而久之,莫說是萬隱心,就連陸然自己都有些意興闌珊,只靠著一些韌性和執拗才能將這件事堅持下去。
開始照顧疾風婆之后,這樣的辰光便大大減少了,果樹天天都需要料理,陸然還想多賺點,一開始他嘗試著養魚,后來發現自己只會捕魚,后來他用五百斤蘋果換了羊鎮一戶人家三只羊羔,打算也學著養幾只羊。
今日是除夕,陸然早早起床,揣了兩個餅,先去后山將果樹打理了一番,主要就是修剪一下病弱枝,清理一下雜物,接著他去羊圈看了一下,給羊多添了一些草料,過年了也別餓著它們,接著他又繞道去了一趟后山的池塘,捉了兩尾草魚打算給大家伙打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