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祭儀式結之后天色已然不早,這秋日的白晝本就短了些加之眾人心思沉重,這雖不算暗的天總讓人覺得蒙著一層黑紗似的,看不清那將傾的落日。
喬凌菲等一眾人等折返大理寺時,那牙官丁小正于門前張望,待見到喬凌菲等人身影自街口行來,便急忙迎了上去道“少卿郎,后院有白鴿飛來,”那牙官將手中密函遞與喬凌菲道“小的便跟隨往后院去,見那白鴿腿側有函,便自作主張取了下來。”
喬凌菲接過那密函,見其上封印完好,便看向丁小道“可曾打開密函”
丁小坦然說道“不曾,小的只是牙官,與小的無關之事,小的無心。”
喬凌菲對這丁小是不得不高看一眼,一來聽聞李珩所說這廝于眾羽林衛面前絲毫不怯,此等膽識,便非尋常小吏可比,二來則是今日與那郭氏兄弟二人一番交手著實也是身手不凡。
喬凌菲對這丁小的身份亦是有所懷疑,這人雖是自吏部司調遣而來,但就這般膽識與身手怎會甘心屈居一個小小的牙官之職。只是自那吏部司同來的官籍造冊及敕碟來看,這貨也是奇葩,專司牙官一職,這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各司衙門幾乎都可見其身影。
這牙官身份本就匪夷所思,加之經歷過馮鶴遠與朱通二人之事,喬凌菲自然對這丁小多了幾分戒備。
眾人返至大理寺中,那牙官便自行往牙房去了,其余人等皆是往大堂行去。
眾人于大堂中坐定,李珩方才開口道“可是閣老信函”
喬凌菲點頭不語,打開那密函,見其上字跡圓腴俊朗又不失勁峭同時運筆穩健,點畫豐腴,骨力深藏,剛柔相濟,別具一格,一眼便是識出,此函乃是閣老親書。
喬凌菲看罷信函,心內不由一喜,隨即將信函遞與李珩等人。
李珩展信,卻是皺眉問道“為何又要復立北鑒司。”
喬凌菲此前便聽聞林笑愚提及這北鑒司雖是七品衙門,卻可越閣直呈政事堂,一來這北鑒司眾人本就擅查案之事,不善刑律,二來,這眾人欲處置諸多瑣事,仍需上呈神都大理寺由寺卿定奪,諸如這青煙一案,及楊清懷一案,裴童卿早已將案卷上呈,這已然月余,卻也不見回函,至于李珩脫罪之事,喬凌菲則是擅自做主,托閣老親自過問。故而這大理寺卿也是頗有微詞,倒至這長安城大理寺這月奉遲遲不下,喬凌菲自然是只道這當中緣由。
“你可通唐律”喬凌菲也不做解釋,直接一問便將李珩噎了回去。
李珩聞言不語。
方鶴臨倒是樂見“北鑒司自然是好,雖是俸祿少了些,可無寺卿等人壓制,這若是再不下發俸祿,大理寺可是要斷了口糧了。”
林笑愚則是看了眼公案之上堆積如山的卷宗嘆氣道“常日里只是忙于查案之事,這卷宗由牙官接收,不想這不足月余,這案卷竟已如此之多。”
李珩將信函遞與林笑愚,又看向喬凌菲說道“往神都一事,凌菲打算何時啟程”
喬凌菲道“眼下寺中并無大事,便連夜趕往神都。”
堂內眾人深知這喬凌菲雖是常日里打魚曬網的,可這但凡遇事,那是絕不含糊。故而聽聞此話倒也不覺驚訝。
林笑愚雖是亦知這喬凌菲行事風格,只是心內除了擔憂,亦有幾分不舍道“怎生如此著急。”
喬凌菲起身向后院走去只留下一句“十萬火急,馬虎不得。”
眾人也是知曉這凌菲所言之意,便也不做勸阻,起身皆往后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