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動,我定讓你……連爭的資格都失去。”
朱齊安臉色微變:“你怎敢?”
朱瀚向前一步,語氣平靜得仿佛講述昨夜夢境:“因為你忘了,我不是朝臣。我是王爺,護的是太子,也是皇命。我不講律法,不講規矩。”
他頓了頓,輕聲道:“我,只講代價。”
晨光灑落,瓦松輕覆屋脊,宮城之內云霧氤氳。
朱瀚披了件素青常服,閑步入宮。
御馬監早已候在側前引,卻不敢多言。
今日朱瀚并未循常規由中路入,而是從西苑穿行而入,直往太子所居的弘文殿。
弘文殿內,朱標正執筆批閱奏牘,神情雖恬淡,卻藏一抹疲色。
他抬眼見朱瀚來,立刻放下筆,起身行禮。
“皇叔怎今日入宮得這般早?”他笑著,帶了幾分孩童時的依賴。
朱瀚擺手:“別來這一套,我昨日讓沈昊傳你,文山寺一行到底有沒有見著什么?”
朱標愣了愣,旋即收了笑意,點頭:“確有一處異樣。那鴿籠焚跡不全,我叫人細細翻過灰燼,發現底部藏有一層細絹,殘字依稀可辨,是‘照原’二字。”
“照原?”朱瀚蹙眉,側首看向窗外垂檐,“不是盧通的字跡。”
“正是。”朱標正色,“我派心腹去查內東廠冊子,竟發現此人并無‘照原’此名,卻在五年前曾于西苑登記錄入,稱為‘內教習’,后忽然除名。”
朱瀚目光凝定片刻,喃喃道:“照原……五年前。”
“皇叔可識此人?”朱標追問。
“記得模糊,只是曾聽皇兄說過,先皇后在時身邊有個極懂音律劍術的教習,宮中女官都喚他‘原子’,說他來無影去無蹤,惹人敬畏。”
朱瀚話鋒一轉,“后來先皇后薨,他就消失了。”
“如今再現宮中,又和盧通勾連……”朱標皺眉,“其意何為?”
朱瀚卻道:“不是他再現,是他從未真正離開。若他是先皇后所養之人,那他的歸屬便不是太子,也不是皇上,而是——”
他聲音一頓,眼神冷冽,“宮規之外之人。”
朱標似有所悟,眉間掠過一抹驚色:“皇叔之意,他是……暗藏之線?”
“正是。”朱瀚起身緩步踱至案邊,手指輕輕敲著案沿,“而今這條線動了,說明有人不再等了。”
朱標低聲道:“可是齊安?”
朱瀚目光深沉,不置可否,只道:“標兒,你得知道,你身邊哪怕只剩一人可信,也不能被嚇退。有人暗中使絆,你便光明走路。”
“皇叔,我懂。”朱標語氣一沉,“我不會退。”
朱瀚頷首,微笑:“好。既然不退,那就要動。”
“動誰?”
朱瀚笑而不答,自袖中抽出一卷錦帛,攤在案上。
朱標看去,只見上頭畫著一張小巧府第的平面圖,結構極為精妙,內中院落如回環之迷,似是一處密居。
“此地名為‘棲霞苑’,藏于長信宮舊址之后,今人已不居。”
朱瀚語氣輕淡,卻字字鏗鏘,“那里,才是真正的蛇穴。”
朱標心頭驟震:“竟藏在宮中?”
“你我想動照原,便需先引他出。此人藏跡極深,不輕動,唯有一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