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叢。”顧辰念了一遍,嘴角壓住笑,“名字好聽。”
陸一叢耳根子紅了,低頭敲鼓,鼓聲卻更清晰了幾分。
巷口的喧鬧里,忽有一陣更輕的腳步靠近。
朱瀚扭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燈影外停住。
那身影披著一件洗到發白的斗篷,帽檐壓得很低,隨身只跟著一個年老的內侍。那內侍在門檻外站定,沒敢往里邁半步。
“皇兄。”朱瀚叫了一聲。
那人抬了抬手,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走路的腳底沒有聲。”朱瀚道,“太安靜,像貓。讓人忘了你穿的是靴,不是爪。”
人群“嗡”的一聲,像忽然見了什么稀罕。
內侍忙把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朱標猛地直起身,眼睛亮得像兩顆燈:“父皇——”
“別叫。”來人笑,終于抬起頭,露出一張人人熟悉的臉,正是朱元璋。他把帽檐摘下,隨手塞給內侍,走到繩邊,“我也走兩步。”
“皇兄這鞋底厚,”朱瀚笑著看他,“站穩不難,難在收。”
“收什么?”朱元璋揚眉。
“收你那股子拗勁。”朱瀚道,“你走路跟打仗一樣,見著地就想征服。”
人群里憋著笑,笑意噼里啪啦在人頭頂炸開。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卻不惱,反倒大笑出聲:“你子……好,我收。”
他站到繩頭,腰背自然,雙肩不抬不。
鼓聲敲下,朱元璋邁步,腳掌像把石頭按進泥里,一寸寸貼著地。
他走得極慢,慢得讓人忘了時間。第三步下,他停住,回頭看朱瀚:“這樣?”
“可以。”朱瀚道,“不過你第二步重了一分,第三步就輕了半分。你自己知道。”
朱元璋“嘿”了一聲:“嘴上不饒人。”
他轉身,忽然對著人群道,“誰愿意明日跟我一起走?”
一時間人聲如潮。賣熱茶的第一個舉手,草鞋匠也舉,孩子們更是齊刷刷地舉。
朱元璋笑得眼角皺紋全擠在一起:“都別急。明日午時,我再來。”
“今日不走了?”朱瀚問。
“今日你們走。”朱元璋擺手,“我看。”
他站到一旁,像一個耐心的老父親,看每個人在繩間走出自己的三步或三十步。
顧辰扶著陳同調整肩背,陸一叢把鼓聲輕輕重重地鋪開,石不歪在繩邊踢正一枚被人踩斜的石子。
李遇在舅父的目送下又走了三步,回過頭,沖朱瀚低低一笑。
夜更深了,城里遠處的更鼓敲了兩下。
朱瀚抬頭,看見“聽風”的木牌在巷口燈火里掛得更高了些。
木牌背那只鶴被燈影一照,像要從木頭里飛出來。他忽然記起前夜木牌下的月光,心里那盞火像被人添了一把新的柴。
“皇叔。”朱標湊過來,壓低聲音,“我有個想法。”
“。”
“這些人,”朱標用下巴一點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