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走在街道上,身子一僵。
刮在他耳邊的那紅舌頭,散發出了腥臭的涎水味道,還黏糊糊的。
他的臉色變換一下,干笑著,轉過身子頭也不抬的就拱手“見過高利道友。”
一個高瘦高瘦的灰衣道人,就堵在余列的跟前,對方收了長舌頭,臉上擦著粉兒,還用胭脂抹著腮紅,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對方是哪家戲班子跑出來的。
但是余列知道對方,對方人如其名,是在黑水鎮中放印子錢,也就是俗稱高利貸、驢打滾的狠角色。
高利道童抬眼打量余列的渾身上下,著重在紙驢和八哥上打量了幾眼,在發現八哥只是一頭尋常畜生后,也就挪開了眼睛。
對方咧嘴開口“說什么道友不道友的,都是個下九品的命,叫咱家道童得了。省得道長們聽見了,以為你我多了不起呢。”
余列垂著眼,點頭應諾“是。”
余列還沒有問對方有何貴干,高利道童就指著余列牽著的紙驢,說“余哥兒你發財了啊出入鎮子都有坐騎了,咱家可還是像個猴子似的,整日攀來攀去的。”
余列咧嘴賠笑,毫無之前降妖時的氣度,他低聲說
“高道童您可是如狼似虎,力大無窮之人,攀巖渡江只是等閑。而在下一個末流道童,不用符紙哪敢下山摔也能摔死我。”
“嘻嘻”高利道童聽見了,笑得臉上褶子直掉粉,他的嘴唇兩邊裂開,猩紅的長舌頭在其中繚繞不已。
高利道童又沖著身旁喝到“姓單的你瞧瞧,余哥兒多會說話,該朝著你這鄰居多學學了。”
兩人旁邊還站著一個黑瘦的灰衣道童,對方一臉的癡愣。
聽見高利道童叫自己,黑瘦道童才陡然驚醒,他一抬頭,發現竟然是余列站在自己的跟前。
黑瘦道童怔怔的說“你、余列你怎么和高道童認識”話說一半,他自己就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了怪異之色。
高利道童在一旁笑嘻嘻的回答“那當然是因為余哥兒也是咱家的客人,還是個大客戶了。”
黑瘦道童聞言,立刻就閉緊了嘴巴。
余列站在街上,適時的出聲“不知高道童有何事,若是無事”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高道童就突然沖著他尖聲“閉嘴咱家沒讓你走,你怎么敢多說話是有錢還債了嗎”
剛剛還對余列笑嘻嘻,開口夸贊他的高利道童,突然就變了一副面孔,裂口的嘴角涎水四溢,陰冷的打量余列全身。
余列眼神一沉,明智的閉上了嘴巴,繼續低頭。
旁邊的黑瘦道童瞧見這一幕,則是眼底里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尖聲罵了余列一句,高利道童微昂著尖下巴,用袖口擦了擦涎水,從容說
“余哥兒你可是在咱這兒壓了一扇肺、一顆腎,再過幾天,就得捎上半片肝兒了,再再過幾天,您就沒有活的買賣,只剩死買賣了。”
“活買賣”,是指余列還不上錢,割掉一扇肺、一顆腎,甚至半片肝兒之后,還能勉強的茍活,但要是超過這個限度,他就只剩死路一條了。
要么上了屠宰臺當場暴斃,要么為奴為婢,充當藥奴,被賣去煉尸挖礦等等,半死不活,比死了還難受。
“您到時候也別想著逃,沒路引你是逃不出這個地界的。”高利道童說著話,頓了頓,忽然又笑嘻嘻的
“不過余哥兒這臉蛋,我見猶憐,鎮子里的諸位道長們見了,也定是歡喜到時候死買賣能變成活買賣是大有可能,別想著死,也千萬別花了你這張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