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越到北方,氣溫變得越來越低。
林選坐在馬車里,已經裹上了棉衣,卻還是擋不住寒意,一個勁的往身體里鉆。
再看看林耿那些人,依舊是渾身重甲。
林選都懷疑,是不是甲胄都凍在那些人身上,根本脫不下來了。
“老林頭,今天找個城里的地方休息吧,好歹能暖和一點,要是還睡在外面,你就不怕凍死”
沖著車外大喊了一聲。
這些日子,林耿真的是完全貫徹大洪皇帝的圣旨,沒半點變通,遇見城池就繞開走,經常的夜宿野外。
林選本來把這次去寒城,當成旅游的。
現在好了,基本上沒見過什么人不說,全都是看荒山野樹,眼暈得都快吐了。
林耿頭都沒回,應聲道“按現在的速度,再有七天就到寒門關了,何必這時候再進城騷擾百姓。斥候報過,前面十里有一座山神廟,今晚就在那里住宿。”
“老頑固又住廟里,說好了,我睡里面,你們別想進屋。”
林選心里把林耿罵了幾百遍,隨后伸手拍了拍駕車的福忠,壓低聲音耳語。
“今晚上警醒點,估計要出事。”
“啊”
福忠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咱這些人,能出什么事,難不成還會跑出來土匪搶劫
半個月前倒是出過這種事。
就有一些不開眼的山匪,想要攔路搶劫,結果,沒等攔到路上,就被林耿派去的幾個親兵,全都結果了。
估計,那些土匪的尸體,現在已經被山里的野獸給吃干凈了吧。
林選沒給他解釋,只是握了握冰涼的鎮國刀刀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按照林選的猜測,大洪皇帝既然存了要弄死他的心思,就絕對不可能單純寄希望于什么疫病。
當然,他也有猜錯的時候,之前大洪皇帝可能還真想過放他一條生路。
但臨行前,把太白仙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念出來之后,估計皇帝就算沒想殺他,也會氣得恨不能親手弄死他。
因為,以林選的身份來說,他所謂的權貴,其實就是皇帝一個人。
這不擺明了,是在跟皇帝宣戰嗎。
不用懷疑,哪怕林耿沒派人回去匯報,也肯定會有其他途徑,把二十里亭那邊發生的事情,匯報到皇帝耳中。
所以,皇帝派人來暗殺林選,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唯一的問題在于,怎么殺,讓誰來殺。
林選自己覺得,林耿這些人肯定是要朝他動手的,不過,單靠這些人未必就能成事。
大洪皇帝為了以防萬一,絕對還會派出高手。
那些高手什么時候動手,八成就在最近幾天了。
正常思維,人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是防備心最弱的時候,攻其不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
如果只是自己和福忠兩個人,去面對人數未知的對手,林選感覺,這次想活命,還真的有些困難。
當然,一切都是建立在猜測的基礎上,林選倒是希望自己猜錯了。
能安安穩穩去到寒城,那他倒是能對大洪皇帝留點好印象。
等自己找到安穩立足的地方,皇帝還痛痛快快把鐘翠薇、福伯那些人從皇城里放出來,那咱還是父慈子孝,等皇帝駕崩的時候,給你披麻戴孝。
馬車不急不緩到了一座小山坡上。
“殿下,到了,您先進廟里避避風,我去燒點熱水。”
福忠拴好馬,快步去到隊伍最后方,招呼幾個趕車的家丁一起準備熱水熱飯。
林選自己下了車,抬頭就看到一座不大的寺廟矗立在眼前。
天寒地凍,荒草遍地。
廟門開著,應該是早有林耿派出來的人,進去搜了一番。
也不知道這地方荒廢了多久,廟門上的匾額都不見了。
邁步進去,是個院落,穿過堅硬的石板路,便是寺廟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