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卻見李斯肅然接口道“老丞相此言差矣”
“李廷尉有何高見”王綰平靜地注視李斯。
李斯沉聲道“書生亂國,并非是刀劍革命,而是幕后操持,其鼓動能力,安能小覷盧侯二人雖是主犯,但聽之任之的博士宮眾人,也并非無罪”
“老丞相可知,一旦這些人逃出咸陽,會給秦政帶來多大的危害嗎孔丘這個老書生如何
他率三千弟子周游列國,是因為他很清楚,言可生亂,亂可滅國
我等治國理政,豈能容忍此等亂局”
“廷尉這般說法,老夫無言以為”
王綰搖頭嘆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書房內罕見的陷入了一陣尷尬。
“老臣覺得,此事不能拖,當快刀斬亂麻”
胡母敬突然開口道。
“如何快刀斬亂麻”
王翦扭頭看向胡母敬。
胡母敬沒有開口。
卻見馮去疾面色鐵青的道;“說那么多干嘛一個字,殺”
“不是一個字,而是四個字依法處死”姚賈冷聲道。
王翦笑了“這不都一樣嗎”
“大家都說完了嗎說完了,朕再說兩句”
嬴政在眾臣發言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坐席,此時正站在窗口沉思,等王翦的話音落下,他便回過神來,朝眾臣道“老丞相之言,給了朕一個提醒,治國理政,是否要仁,而仁的界限,又在哪”
“帝王之道,講究恩威并施,寬仁也是治國安民的根本,朕讓博士宮眾人編纂新儒學,是恩,是仁,但博士宮眾人卻屢屢犯錯,這說明什么這說明朕的仁過界了,那朕得施威”
“如何施威自然是洗滌污穢,消滅害群之馬,以儆效尤”
“陛下圣明”
眾臣奮然呼應。
王綰站起身拱手一禮“聽陛下之言,老臣受教也”
“說這些做甚,咱們君臣同心,國家大幸也”嬴政笑著擺手。
這時,姚賈高聲道“陛下,對害群之馬,絕不能施小威,應降天威,不能用常刑”
“哦以你之見,該用何種刑法”
“自然是坑殺”
“為何”
姚賈拱手道“博士宮論政,陛下曾下令坑殺不法之人,但沒有徹底實施,讓他們心存僥幸,這次務必實施,震懾他們”
“說得不錯”
嬴政笑著點頭“這次得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君無戲言”
就在始皇帝與眾臣商議,如何處置博士宮眾人的同時。
孔鮒正在扶蘇宮中,來回踱步,焦急萬分。
“孔師不必憂心,待蒙將軍過來,我與他商議之后,再面見父皇,替他們求情”
坐在桉幾后的扶蘇,輕聲安慰孔鮒道。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負責咸陽周邊的軍屯田事宜,準備等蒙恬去九原的時候,跟蒙恬一起在九原施行軍屯田政策。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儒桉又爆發了。
當初博士宮論政,趙昊示意他收攏博士宮眾博士的人心,他照做了,后來有人搗亂,在外散播暴秦謠言,差點讓他深陷其中,幸虧趙昊妙計,才讓他得以脫險。
如今還沒安穩幾天,又發生了這事。
說實話,他比趙昊還感覺心累。
可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他又覺得,這件事自己必須管。
因為這件事很明顯有冤情。
“長公子,此事牽連甚廣,稍有不慎,我博士宮眾人,將會萬劫不復,老朽豈能不憂心”
孔鮒停下腳步,一臉悲哀的看著扶蘇“吾等是真心為國效力,編纂新儒學,為何屢遭齷齪之事”
“孔師等人的為國之心,扶蘇相信父皇能明白,罪魁禍首乃盧侯二人,并非孔師等人的錯,待昊弟與郎中令捉拿到罪魁禍首,一切都會逢兇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