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稽粥則埋怨似的瞪了獵驕靡一眼,抬手扶額,感覺沒臉見人似的的加快了腳步。
“誒,你等等為兄啊”
獵驕靡一邊笑,一邊學著中原人的語氣對稽粥吶喊。
稽粥更覺得沒臉見人,腳步越來越快。
直到下了長城,獵驕靡才追到稽粥。
卻聽獵驕靡氣喘吁吁地道“你你跑什么為兄的話還沒說完呢”
“行了兄長,你不用說了,我這就去殺了章邯,免得被他鬧心”稽粥有些不滿地說道。
獵驕靡笑著道“你舍得么”
“什么舍得不舍得,他又不是我的女人”
“對啊,你為什么就不給他找個女人呢”
“嗯”
稽粥一愣,似乎沒反應過來。
卻聽獵驕靡似笑非笑的道“他的妻子兒女不是被殺了嗎他在秦國已經無牽無掛了,以我對中原人的了解,他們很在乎自己的后代,如果,你給他找個女人,有了后代,他還會離開你么”
“這”
稽粥瞪大眼睛,忽地一拍腦袋“我怎么沒想到呢”
獵驕靡笑了笑,心說你若是能想到,你就不是稽粥王子了,而是右賢王稽粥。
時間一點一點流失。
從左大將失利以來,大秦與匈奴仿佛陷入了詭異的蜜月期,接連半個月都沒有戰爭。
此時,太陽灑下最后一縷光輝,暮色漸漸降臨。
章邯這段時間,一直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每日都渾渾噩噩,神志不清,哪還有曾經那個九卿少府的模樣。
此刻,他躺在長城外的一個小山丘上,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寒冷的天空在冷漠地看著他,以及隨處可見的買奶酒酒壺。
也不知過了多久,章邯緩緩睜開眼睛,摸了摸身上,冰冷的羊毛長袍,濕漉漉的。
邊關九月的秋夜,氣候十分寒冷,他頭疼得厲害,想要裂開一樣。
“我怎么在這里”
他好像在問自己,也好像在問夜空。
他此刻有一種仿佛要被夜空吞噬的感覺,而從遠方傳來的狼叫告訴他,他離匈奴大營已經很遠了。
他站起來摸了摸冰冷的臉頰,盡力回憶自己是怎么來這里的。
當戰馬的氣息,呼哧呼哧的迎面而來,他抬頭看去,那匹一直跟隨他的戰馬,很溫柔地吻在他的額頭上,他想起來了,想起自己的妻兒老小已經死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變成了草原上的落葉,那顆生他養他的大秦樹梢已經離他很遠了。
在那個讓他不得已放下手中兵器的晚上,放棄了最后抵抗的晚上,他便已經與心中的執念背道而馳了。
即使跟他一起被俘的還有胡亥,他仍舊想回到大秦的懷抱。
這也成為稽粥一次又一次招降他沒有成功的原因。
可現在,大秦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永遠難以抹去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