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求救聲喊得動靜頗大,陳書料想必是出了大事,適才走得急了,也沒聽清楚對方到底喊得什么。
兩人戴著鴨舌帽穿著沖鋒衣,背上扛著長條背包,手里拖著四四方方裝著小輪子的塑料大箱子。
依著裝備來看,應該就是夜釣人員。
他們冒著細雨跑進中山所臨時卡點的簡易帳篷下,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拼命地喘著氣。
其中一人騰出一只手來,指著他們跑來的山路,斷斷續續地說道“警察同志那兒山上死人了”
陳書的目光瞬間凌厲起來“死人你先緩口氣,說來聽聽。胖子,去那邊搬兩張椅子過來。”
朱超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奔到一旁的簡易桌椅旁提了兩站椅子過來。
待得兩名夜釣人坐下穩住氣息后,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兩人是好朋友,都是附近一個村的村民,也都喜好釣魚。今天王沖約了王大洛去陽藝街道馬明山的恒億水庫夜釣。
那水庫平日里嚴禁釣魚,不管白天黑夜都有人定點巡查。但恰恰因為水庫管理嚴格,基本上沒幾個人會去那邊釣魚。
王沖和王大洛覺得那的魚肯定又多又肥,私底下一合計,便定下了今天晚上過去。
因為都是本地人,從小到大也都在附近的山上東跑西跑的,知道民航路這里有一條山路走上個把小時就能繞進恒億水庫的背面。
兩人上山后按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到一半后,雨勢大了起來,便揀了間廢棄已久的小平房鉆進去躲雨。
不成想在里面發現一具尸體,慌忙之中記起上山時看到有個警察卡點,便趕忙下山過來報案。
陳書聽完就開始安排工作。他先是電話聯系了分局指揮中心,將現場情況復述了一遍,并告知了留守卡點的協警手機號碼;
隨后安排該名協警陪同王沖留在臨時卡點等待后續警力。待警力到齊,再由王沖引著警員上山;
接著讓朱超然和小林帶上反光錐、警戒隔離繩、手電筒等工具。
由王大洛引著,一行人直奔案發地點
雨下的不大,但山路濕滑,又沒有路燈,黑乎乎的山路,幾人走得較為艱難。
要不是本地村民王大洛在前面帶路,撥開齊腰的雜草,陳書完全沒有發現在原本的山路旁會有這么一條通往案發民房的廢棄小路。
案發地點是一片平房,大約有三間屋子。主屋的門口有一處院子,十分的破敗。大門是兩扇很老的大鐵門,左右各纏著一段布滿銹斑的鐵鏈,里頭的地面卻是沏了水泥。
進了院子,陳書隱隱約約嗅到一絲臭味,這種味道很像是家里買的那種生肉腐爛許久的味道,臭的同時還散發著一陣厚重的酸味。
王大洛彎起手臂,畏畏縮縮地往一間半開著門的平房指了指,眼里滿是恐懼“警察同志,就在那兒了。”
指了方向后,他雙手微微顫抖,嘴里無助地念叨著什么經來掩飾情緒上的不安。
陳書點點頭,揮手讓王大洛離開現場,去院子外面待著。安排朱超然和小林拿著反光錐和警戒隔離繩將院子外面圍起來。
平素里好奇心就極強的朱超然猶豫了會兒,欲語又止。不過看著陳書嚴肅的表情,他又將話咽了下去,乖乖地帶著小林去外頭布置隔離帶。
陳書戴好口罩、手套和腳套,拿起手電筒打開最亮一檔就往里頭走了進去。
木門推開的一瞬間,一陣濃烈刺鼻的臭味撲面而來
口罩什么的,如若無物
陳書強忍沖口的惡心,站在門口拿著手電筒在房內四處掃射。
房間東北側的角落里,一具穿著黃色長款羽絨服的尸體仿如垃圾般,就那么被隨意地丟棄在一邊。
上過幾年班的陳書雖然也是見過不少尸體,不過那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或者雖是晚上,但燈光充足、周邊人員眾多的情況。
像今天這樣,三更半夜一個人待在陰森森的破落房間里,摸索著尸體卻是頭一次。
朱超然和小林仍在外頭布置警戒隔離,為了避免破壞現場,王大洛也被指離了院子。現如今,在這個小房間,包括這整個破落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