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渾身赤果的女人從角落陰暗處慢慢爬了出來,這造型,讓小趙眼睛都看直了。
她的脖子上戴著一條項圈,后面的鏈條一直延伸到房間角落,她的手肘和膝蓋已經結上了烏七八黑的、非常厚的老繭。
她一直爬到張揚腳下,用雙手支起上半身,朝阿芳待著的籠子揚了揚下巴,神態平靜:“你們認識?”
張揚捂著嘴巴,淚眼婆娑的點點頭。
女人從上到下打量張揚一番,疑惑道:“你看著也不像是管理啊,沒那股子惡勁。那小子更不可能是打手,膽小鬼一個,一看就是豬仔。”
這么幾下功夫,張揚平復了心情:“我和阿蓮是一個公司的荷官,我進公司第一天是她帶我的。”
女人瞥了眼張揚身上掛著的紅色臨時卡,再回看了眼小趙的紅色打手卡,皺著眉頭問道:“嘖嘖,你們這組合也太怪了。前段時間埋了四個國內的警察,你們總不會是過來調查的臥底吧?”
按理講,現在正在直播,走了大半院子,總算碰到個隱藏npc爬出來,拋出問題讓你選擇。
正常操作都是跟著詢問警察死亡之謎,這肯定能讓那批進直播間的粉絲們顱內高潮。
可張揚擦干眼淚后,問道:“姐,阿蓮為什么變成這樣子的?”
女人一下松了支撐身體的力氣,雙手往前一滑,整個人正面倒在地上。
“你是荷官,你會不知道?”額頭頂著冰冷的石頭,女人睜著眼睛,自問自答,“哦哦,對了,你剛來園區所以不清楚。像你們荷官,別看辦公條件優渥,基本上做一段時間的在線賭場就會被換掉。”
“各種原因吧,韭菜割夠了、黑了賭徒的錢等,有時候就是單純因為軟件出來久了,為了避免被警察追蹤,就直接換個軟件,換層皮繼續騙人。”
“軟件一換,平臺也得跟著換,像是你們這種真人荷官,為了避免讓客人覺得有一種‘不同的軟件,結果荷官都一樣,那肯定是出來騙錢’的想法,所以都要換掉。”
“老板要么安排你們去樓下干客服,或者去干果聊,要是ktv那邊缺人,也可能直接賣過去。嘖嘖,一個五十萬!這么一算,咱國內的彩禮錢可不是挺劃算的?你們還說貴!貴個屁!”
說到這里,這個趴在地上什么都沒穿的女人“咯咯咯”笑了起來,笑聲像是踩在碎玻璃上,磨啊磨,咯吱咯吱的。
也像一只受了侵犯的老母雞,肩膀抖得厲害。
等笑夠了,女人好似恢復了正常,側過頭貼著地面,斜眼睛看向天花板,舌頭舔過嘴唇,笑容凄涼。
“這里的ktv是干啥的,你們應該聽說過吧?那地方只要一進去,沒有不瘋的。”
聽到這里,小趙真心想問一下ktv里邊是干啥的,可瞧著這倆女人的樣子,他又不敢問。
忽然想起,他和張揚經過ktv的時候,那個用蛇皮袋裝著被看守抬走的女孩。
那掉出來的胳膊上,都是針孔。
這么一想,這個叫阿蓮的女子剛才對著人要糖吃就明白了。
“我們以為的關狗籠,只是園區把豬仔關在籠子里,睡不好吃不飽,站也站不直,躺也躺不下的一種懲罰。”
張揚站了起來,摸著狗籠上部,一個接著一個的走過一排狗籠:“實際上,他們把人當成狗來馴,以此來完成對人從上到下的全部摧殘,不論是肉體,還是心理。”
走到最后,張揚從桌子上拿起一條黑色的長鞭,高高舉起,咬著牙用力甩向地面。
啪!
“糖,糖,我要吃糖,嘿嘿,我要吃糖。”
黃燈搖曳下的狗房,只會呆呆笑著的阿蓮聽到鞭子聲,突然興奮起來,跪坐在籠子里,吐著舌頭、彎著手背。
要糖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