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阿蘊,只要你放下刀,二十萬石便是你的。”
長這么大,淳于焰從未如此低聲下氣說過軟話。
然而,他服軟得到的,只是馮蘊不屑的一聲冷笑。
“輕易相信男人的話,容易早死。”
匕首放下,她哪里還有命在馮蘊不傻。
淳于焰腦子快要炸開了。
他今日遇到的,是他二十年的人生里不曾遇到甚至想都不曾想過的遭遇,世上竟有如此大膽的女郎,敢對他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一個連面容都不肯示人的世子,上上下下都讓人看光是何等屈辱
淳于焰額頭突突直跳,整個人處在崩潰的邊緣。
“瘋子馮氏女,你真是個地地道道的瘋子”
“我多謝你。彼此彼此吧。”
“說吧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肯滿意”
馮蘊道“很簡單。等裴大將軍到花月澗時,我要世子當著將軍的面,親口許諾二十萬石糧,并簽下文書。這樣才能放心。”
好一個馮氏女
淳于焰身上的冷汗順著脊背淌下來,因為憤怒,身子更是敏感地呈現出勃勃生機,偏生那女郎毫不知恥,一動不動地看著,讓他無所適從,身上像有萬千螞蟻在爬,越憤恨,越難耐。越難耐,越亢奮
“我會殺了你的”
“不要以為有裴獗撐腰,我便奈何你不得”
“馮氏本世子在此立誓”
“噓”馮蘊輕笑一聲,匕首壓下,“年紀輕輕就發誓,對壽元不好。再說,發誓又有什么用呢靈山寺那么多菩薩都保不住寺院里那些冤魂的命。”
淳于焰冷笑,“你為他們抱不平”
“我不是女菩薩,懶得管那么多閑事。”馮蘊看他氣得身子直抖,滿意極了。
這輩子,她終于報了上輩子被淳于焰無端欺辱卻無能為力的仇,于是言辭間更是極盡羞辱。
“淳于世子這身子當真是妖得很吶。你看你,分明就是對我有情,誠心想要勾引我的”
她似笑非笑,將上輩子淳于焰對她講過的話,全都奉還給他,更狠的是,尖刀還有意無意往他要害一碰。
“果然好物”見淳于焰俊臉臊得幾欲滴血,她又沉著臉解釋,“我是說我手上的刀你看它多鋒利呀,吹毛即斷,削起東西來定是,嚓”
“馮蘊”連名帶姓,淳于焰快要崩潰了。
“噓,小聲點。”馮蘊低聲提醒,“要是讓你的屬下聽見,我便只有請他們進來一起觀賞了”
淳于焰
他認命地閉上眼。
室內的溫度好像更低了一點,他有些冷,從未有這么冷過。但那該死的馮氏女仍不肯放過她,言語帶笑卻毒辣異常。
“世子不用擔心,這也并不是什么出挑的物什,比起裴大將軍也不怎么夠瞧。我看過便忘了,記不起來的。”
馮氏女著實可惡
敢這般羞辱他
淳于焰雙眼灼紅,渾身滾燙。
“妖女瘋子我必將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是嗎”馮蘊手腕微轉,雙刃翦水慢慢地滑動,寂靜中,那螞蟻般的爬癢令人焦渴難耐,淳于焰咬牙警告。
“不要亂來”
馮蘊“什么是亂來這樣,還是這樣”
“馮氏,二十萬石糧,我給你,你說怎么給,就怎么給。”
“那世子還要不要殺我”
殺殺一千回,殺一萬回。
淳于焰閉眼吸氣,“不殺了”
馮蘊眉梢低下,盯住他,“世子說我該信嗎”
女郎的呼吸落在臉頰,淳于焰耳朵紅透,整個人仿佛要燃燒起來了,身子下意識發顫,不受控制,甚至有一種怪異的錯覺,希望她不要離開,再靠近一點,親近一點
“世子怎么不說話”馮蘊笑問。
“唔”淳于焰萬萬沒有想到,在女郎清香的氣息落在耳窩時,他竟渾身竄麻,腦子里仿佛有根弦繃斷,情不自禁地低哼出聲。
同一時間,樓下傳來仆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