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秀眉輕揚,聲音溫和,明艷的容色如芙蕖綻放,可說出來的話卻如此狠毒。
袁大郎痛得哎喲連天,直叫阿爺做主。
這袁家老爺子在安渡也算有頭有臉,前任太守馮敬廷也敬他幾分,要不然也不會把大孫子剛贖回來的侍妾轉送出去,可換了新朝,賀洽不敬他不說,馮敬廷的女兒還如此無禮。
袁公哼聲“將軍府是擺明要欺負我袁家了。”
抬出袁家,他是想給賀洽下馬威。
世家大族強強聯手,枝繁葉茂,新朝舊朝都得給臉面,這是規矩,幾十上百年來的規矩
然而,他遇上了不守規矩的人。
“欺負你又如何”濮陽漪看到那袁大郎哼哼啷啷的軟蛋樣子便來氣。
“本縣君做主,就按馮姬說的辦。”
一個縣君當然是不能做主的。
可她是大長公主的女兒,賀洽又剛好想讓她來做這個主。
于是賀洽戰戰兢兢地上前,一副被平原縣君唬住的模樣,不停拱手行禮。
“縣君,使不得,使不得啊”
濮陽漪做了刀子,渾然不覺。
“有什么使不得有什么事,由本縣君一律承擔。”
賀洽求之不得。
但他得繼續裝啊
小心翼翼地走到袁家人面前,揖了一禮。
“要地契,還是要令孫的手,勞煩袁公擇其一”
袁老爺子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潮紅變得灰白,氣恨化為無聲的憤怒。
“我們走”
賀洽滿臉是笑,又是揖禮,“袁公慢走。”
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了一個大麻煩,賀洽松了一口氣,明著感謝濮陽漪,私下里卻是感激為他出招的馮蘊。
馮蘊和他交換個眼神,微微一笑,就要告辭離去。
卻不料
濮陽漪叫住她,“我有話要和馮姬說。”
賀洽見狀,又將馮蘊和濮陽漪請入花廳小坐,吩咐仆從上茶。
馮蘊平靜地一笑,“有勞賀君。”
濮陽漪神態懨懨的,坐下來端起茶盞,懶懶地看馮蘊一眼。
“我是奉太后旨意過來的,以后便要住在將軍府了。”
馮蘊不說什么。
平原縣君要做什么,住在哪里,也用不著她操心。
濮陽漪看著她又道“聽說大將軍有十幾個姬妾,個個如花似玉。她們都像馮姬這樣美嗎”
馮蘊面帶微笑,“比妾更美。”
濮陽漪看她很是恭謙,想到太后舅母說的話,眉頭不經意皺了皺,“這么說,你很有手段,才能拴得住大將軍了”
馮蘊道“沒拴住。不是打仗去了嗎”
她說得一本正經,濮陽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個笑話。
“哈哈哈哈”
她大笑出聲,很沒有閨儀。
又很快收住笑容,冷淡地看著馮蘊。
聽說馮姬是個妖精,最會蠱惑人心,她是要小心為上。
“我入住將軍府,馮姬不會生氣吧”
馮蘊莞爾,“自然不會。”
濮陽漪“為何”
馮蘊“因為我不住將軍府。”
濮陽漪略微意外,看了賀洽一眼,見他一張臉就跟榨不出汁的苦瓜似的,又沉著臉問馮蘊“馮姬是為避我”
馮蘊“我事先不知縣君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