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藥杵”
馮蘊喊出這句話,是下意識地想救場。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臉皮。
昧著良心說瞎話并不容易,兩個男人的目光齊齊看過來,她當即為自己的欲蓋彌彰而面紅耳赤,恨不得來個驚雷劈死她算了。
她萬般后悔。
早知如此,駱月從中京捎過來的時候,她就該銷毀的
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說點什么不是,不說也不說
好在,裴獗很快便替她解決了尷尬。
他丟下辟雍劍,一拳砸在淳于焰的臉上。
淳于焰正看著那滾落的玉勢出神呢,哪會料到裴獗突然出手
“裴妄之,你欺人太甚”
淳于焰披散著頭發,那臉上的妝容已經有些花了,可美人再怎樣都是好看的。他姿容昳麗,咬牙切齒地隨手抹了抹臉,盛怒下的拳頭咯咯作響。
“看到我與馮十二一個被窩、兩相歡好,可是氣極了本世子就愛看你不高興的模樣等你上了戰場,我還來,日日夜夜都來纏著她”
他的嘴上好像抹了油,又快又狠,氣死人。
裴獗不跟他吵,只動手不動嘴。
馮蘊看著兩個人你來我往,狀若平靜地走過去,把那兩個小東西都撿起來,再若無其事地塞在妝臺下,安靜地坐回榻上。
兩個男人就像有默契似的,一眼不看她偷偷摸摸的小動作,既不問,也不提,似乎都沉浸在“弄死對方,或者被對方弄死”的廝斗中。
“裴妄之,你別把自己當回事”淳于焰大聲道“只要你沒有娶她,就別妨礙別人來爭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我能者居上”
他嘴巴厲害。
但挨打比裴獗多。
這么算來,勉強算個平手。
就是說的那些話啊,越發難聽入耳。好似恨不得把方才被塞在榻底下聽房時所受的那些惡氣,全部都還給裴獗。
馮蘊實在看不下去了,耳窩里嗡嗡的。
“二位,可否聽我說一句”
“別打了”
她嘆口氣,盯著滿臉冰寒的裴獗。
“將軍不是只剩一個時辰嗎這都多久了”
裴獗一聲不吭,就像沒有聽見似的,冷著臉揍人。
馮蘊又對著淳于焰道“世子的嘴再不收斂,死了可沒人給你收尸。”
淳于焰“我收斂不了。放心,氣死了裴妄之,我替他收尸。”
馮蘊看這兩人油鹽不進,深深吸口氣,終于發作了。
“都給我住手,在我的房里打來打去,是打給誰看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房里兩個野男人打起來了還是看我名聲太好了非得給我添堵。”
她這是蓄積了力量一口氣喊出來的話。
外面的仆女和部曲聽了都抖三抖。
打得難解難分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齊齊收手。
淳于焰氣喘吁吁,瞪著裴獗,得意地勾唇一笑。
“十二關愛我,我都聽十二的。”
馮蘊有點想錘死他。
什么叫聽她的
分明就是打不過裴獗想認慫,又丟不起那個人。
可他嘴巴會說呀。如此一來,就好像他跟馮蘊才是一伙的,占盡了口頭上的便宜。
裴獗大概也打累了,身上穿著鎧甲,汗如雨下,比淳于焰輕裝上陣耗費的體力更多,又有從信州狂奔回來的疲累,那一雙赤紅的眼睛里,即使收住情緒,仍是肉眼可見的暴戾。
再打下去,真的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