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份帶給馮蘊的,從來沒有半分好處,只有無窮無盡的噩夢
別說她夾著尾巴做人,就算是跪下來做人,也不會有人喜歡她。
在臺城,那個京中貴女橫行的圈子里,單是馮蘊兩個字,便會招來無數的惡意和嫉恨,更何況還有馮瑩的挑唆和使壞
馮蘊和孔云娥是認真把彼此當成過最好的姐妹的。
孔云娥也沒有親娘,在家里受盡了繼母的磋磨,兩個同病相憐的女孩子,在朱雀橋邊,月牙巷里,從孩童時起,便有說不完的話,甚至在菩薩面前起過誓,“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年少時的馮蘊什么掏心窩子的話都會告訴孔云娥,從無隱瞞
往事歷歷在目,孔云娥咬住下唇“阿蘊,莪當年很是不得已。”
她摟住尚不知事的兒子,又低低地道“我也算受到教訓了,眼下這些大抵便是老天為了懲罰我吧。”
馮蘊淡淡一笑。
“當年你敢跟我做朋友,已是不易。至于后來的事,我都原諒你了”
孔云娥驚訝地看著她,好像不太相信。
馮蘊也不多說什么,給孔云娥的兒子拿個果子。
“云娘,很多事情,我后來才想明白。低頭做小討好他人,是沒有用的真假對錯都要用拳頭來證實。”
孔云娥盯著她,說不出什么心境,默默地點頭。
馮蘊笑問“魏禮拿著我的信,讓你跟他走,你便走了”
孔云娥遲疑一下,看著馮蘊那雙仿佛已然洞悉真相的眼睛,垂下了眸子。
“他們讓我來,我別無選擇。”
這個他們是指的誰,不言而喻。
魏禮聽命的人,是蕭呈。
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哪怕有所顧慮,也沒有反抗的可能。
孔云娥又道“我猜,陛下心里還惦著你。”
惦著她,為什么還沒有死嗎
馮蘊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我要多謝他了。”
孔云娥看著馮蘊的臉,感覺她原來的樣子越發的模糊了。
明明還是那個馮蘊,明媚如初的馮十二娘,又好似變得有些不一樣。
她看不出馮蘊在想什么。
“阿蘊叫我來安渡,究竟為何”
馮蘊笑“他們讓你問的嗎”
孔云娥搖搖頭,“他們只說你近況不好,讓我來陪陪你,并沒有交代別的。”
這倒有些出乎馮蘊的意料。
她伸手摸了摸孔云娥懷里的孩童,手放在他的頭上,憐愛地道“你不想替衡陽找到生父嗎”
孔云娥的臉,登時煞白一片。
“阿蘊”
這是她藏得最深最痛的秘密。
這個世上沒有人知道,衡陽不是她那個死鬼前夫的嫡親血脈。
為何早來安渡的阿蘊,會一清二楚
孔云娥的害怕顯而易見。
馮蘊微微笑了起來,表情有那么幾分詭異。
“別害怕,我不會告訴別人。”
孔云娥聲音瑟瑟,“阿蘊莫非真有先知之能”
對馮蘊從小到大的事情,孔云娥是知根知底的。馮蘊小時候很活潑,常會出語驚人,說些別人不知道的古怪話。
最大的壯舉是說中了一場全軍覆沒的戰役。從那以后,臺城那些世家女郎,更是個個戳她的脊梁骨,罵她是妖怪,災星。就連大人們也會避著她,好像她才是那場戰爭的始作俑者,是她害得那些將士戰死沙場一般。
當然,孔云娥的事情,是發生在后來,馮蘊從晉國再返齊都之后,而當年此時的她,不會知情
重生歸來,自然而然先知罷了。
“你就當是吧。”
馮蘊不承認,也不否認。
讓孔云娥對她有畏懼不是什么壞事。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