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登基之初,就專門修了個園子,用于收置天下祥瑞之物。
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分門別類,應有盡有,園子里都快裝不下了。
一個神童,沒啥稀奇,多半要被無視。
“老爺,該上菜了”管家跑過來說。
老白員外讓戲班子停下,被奴仆攙扶起來,趁著上菜的時候說“今日老母親九十大壽,感謝諸位顯貴鄉賢,于百忙之中抽身赴宴,俺代老母親謝過諸位盛情向知縣以父母之尊位臨,更是令寒舍蓬蓽生輝,有請向知縣不吝訓示。”
向弼當即站起,先是一番道賀,吟誦自己寫的賀壽詩,隨即話鋒一轉“圣君臨朝,海內富庶,百姓安樂,此千古未有之盛世也。然則,西有蠻夷宵小,日夜覬覦我大宋疆土。朝廷欲在秦鳳路編練弓箭手,我利州路近在遲尺,自是責無旁貸。今年的和賣錢、和糴錢,是要漲上一漲的。過去十年逋賦,無論大戶還是小民,也都要追繳補齊”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
有人已經提前收到消息,更多人卻才剛剛知曉。
“放眼西鄉縣,在座各位都是頭面人物,”向弼圖窮匕見道,“借著老夫人大壽,俺便掏心窩子,說上這么許多,諸君也該準備準備了。白員外以為然否”
老白員外很想罵娘,他早已猜到向弼的來意,卻萬萬沒有料到,向知縣居然說得如此直白。
而且,還在開席之前,就逼著他表態
老白員外硬著頭皮說“去年干旱,俺家收成不好,又要救濟鄉鄰,錢糧卻沒剩下幾個。朝廷既有差遣,俺自當窮力響應,盡量讓官府滿意。”
如此模棱兩可的說辭,向知縣當然不滿意,直接問道“三十匹絹、五百石米、七十萬錢,可還拿得出”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這回是真的死寂,沒有一個人說話,只剩仆人端菜走路的聲音。
向知縣獅子大開口,讓老白員外給的財貨,大概在一千貫左右,而白家的浮產總共才五千多貫。
老白員外把雙手放在桌下,此刻緊緊握住拳頭,要不是母親九十大壽,他估計能當場翻臉罵人。
緩了好久,他終于壓下怒火,用討饒的語氣說“縣尊容秉,鄉下土地貧瘠,茶園也要交重稅,家中實在不剩幾個。更何況,便是滿額繳納和買錢、和糴錢,也遠遠達不到一千貫啊。”
向弼提醒道“尚有逋賦,西鄉百姓,逋欠十年賦稅,這次也是要一并清繳的。”
那些拖欠的稅收,很多來自于逃戶。
人雖逃進深山,戶籍卻沒消除,一直在那兒擺著。州里也知道啥情況,大家一起湖弄唄,偶爾為了充政績,也會加征苛捐雜稅來補上。
如今,卻成了向知縣催稅的借口。
而且州里下達公文,只讓補齊前三年的賦稅,向知縣竟要補上前十年的稅。
老白員外的打算,是讓白福德五兄弟應差。
這位向知縣的說法,卻是直接讓在座的地主們應差
知縣膽敢如此強硬,無非收了條好狗那位反賊出身的祝主簿。
在座的所有鄉紳,此刻都看著老白員外。
老白員外頭皮發麻,口干舌燥道“俺家只能拿出二十匹絹、三百石米、三十萬錢。”
“好,勉強夠了”向弼當即敲定數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