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祥說道“這三種作物,由高到矮,正是高低套種。葉子有圓有尖,也合圓尖套種。它們的播種、生長和收獲期是錯開的,不會搶肥,豆子還能肥力。等玉米收獲之后,會改種一些大蒜,既可不讓土地閑置,又能利用大蒜來驅蟲。”
陸提學問道“如此間作之法,等于只種了半畝玉米,也能畝產一石”
“或許不到一石。”朱國祥說。
他是按建國初期數據來推斷的,新中國剛建立那些年,沒有良種,沒有化肥,玉米平均畝產62公斤多一些,差不多就是宋代的一石。
至于幾十年后嘛,畝產800多公斤的玉米都有。
穿越帶來的種子再退化,估計也就退化到建國初的水平。
宋代北方的好田,畝產也有一兩石,個別還能達到兩石半。可如果換成貧瘠山地,粟米、高粱就畝產不足一石了,強行種小麥甚至只產三四十斤。
更何況,眼前這塊玉米地,還套種了其他作物,加起來的產量非常嚇人。
陸提學說道“待玉米、紅薯收獲之后,你送一些種子到興元府,提學司明年會搬到興元府辦公。”
利州路的轄區范圍,大概就是川北一帶,以及陜西的秦嶺以南地區,還沾著一點點甘肅地界。
其政治中心,此時已經遷到漢中,但軍事中心依舊在四川廣元。教育部門提舉學事司,明年也會遷到漢中。反正亂得很,幾套班子互不統屬,平時也不怎么交流。
陸提學又問向知縣“伱的職田還剩多少”
“不到兩百畝,”向知縣抱怨道,“茶湯錢也一直沒補足。”
向知縣的職田滿額為兩頃,不屬于他,屬于知縣這個職位。但職田早就被侵占了,甚至搞不清楚是被誰侵占的。
這種情況極為普遍,朝廷的解決辦法是一點職田都不剩的,每月補發11貫茶湯錢。有職田但收入不足10貫的,補足10貫茶湯錢。以條例,只適用于選人,京朝官補得更多。且實際很難操作,經常發不足茶湯錢。
陸提學才不管向知縣的茶湯錢,只說道“汝身為本縣父母,當以身作則。明年拿錢出來,找朱先生買些種子,按他的法子種植玉米紅薯,就種在你的職田當中。或許種子不夠,就先種兩三畝吧。”
“是”向知縣對此無所謂。
陸提學又說“我的職田,先種五畝。”
“五畝可行。”朱國祥立即答應,他還要留下種子,在大明村和白村推廣。
陸提學又闡述自己的政治理念“這治民不可強迫,否則百姓必生疑慮。推種作物,當在官員職田先種。若能豐收,士紳必定趨之若鶩。士紳豐收,小民則紛紛效仿矣。如果不能豐收,損失者也無非幾畝職田,對士紳小民并無害處。”
向知縣贊嘆道“提學高見”
聽到這番言論,朱銘對陸提學的評價又高了許多。此人除了偶爾不著調,施政倒是沉穩有章法,至少不會腦子一熱就瞎搞。
玉米還沒抽穗,沒啥好看的,再打聽幾句,陸提學就參觀茶山去了。
還在白三郎的碧云亭,用靈泉之水煮茶喝好吧,這位老兄又在游山玩水。
陸提學對朱國祥說“把玉米紅薯的套種之法,還有如何播種、施肥等等關竅,皆寫成文章交給我。種子我會給錢,文章我也要給潤筆。”
“一天時間,當可寫完。”朱國祥說道。
陸提學又對朱銘說“你也給我幾篇文章,詩詞歌賦也好,經義古文也罷。直接舉薦你做太學生,恐怕難有音訊,若是有些好文章就易辦了。”
朱銘說“晚生有些舊作,今天便能寫出來。”
陸提學招呼一聲“既如此,便在此處寫吧,筆墨紙硯拿來”
皂吏連忙捧文房四寶,還打來清水為朱銘研墨。
陸提學看也不看,只在亭中煮茶。而且,他的點茶手藝極為精湛,能夠碾壓李含章和白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