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歇吧。”朱銘坐下休息。
張廣道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再次發問“真有寶甲”
“有”朱銘點頭說。
張廣道又問“朱兄弟打算造反”
朱銘笑道“這可不能亂說。”
張廣道卻很積極“朱兄弟若是造反,俺肯定追隨,第一個沖進縣衙殺了鳥官”
“伱為啥一定要造反”朱銘問道。
張廣道的想法極為樸素“官府里都是鳥官,東京城里也是鳥皇帝。以前俺想造反,是讓姚大哥來做皇帝。姚大哥死了,朱兄弟也仁義。朱兄弟若做了皇帝,老百姓的日子肯定好過。”
朱銘問道“如果給你幾千畝地,讓你做富戶大地主,你還想造反嗎”
張廣道冷笑“俺家祖也是地主,遇到貪官又有甚辦法”
朱銘沉默苦思。
北宋的具體情況,似乎跟他想象中不一樣。
這里最大的矛盾,并非人地矛盾,而是官民矛盾。官府盤剝太重,導致江邊大片荒地無人耕種。而底層農民,也得依附或依靠大地主,才能勉強抵抗官府的盤剝。
許多時候,大地主雖然也盤剝小民,卻又扮演著另一種角色農民的保護者
客戶和小民,以村落為單位,拱衛著一個或幾個大地主。而大地主利用這股力量,跟官府斗智斗勇,盡量逃脫賦稅和苛捐,控制農民的同時又保護農民。另外,在抵御天災的時候,也是這樣抱團取暖。
一種很奇特的鄉村政治生態。
當然,也不乏小白員外這種劣紳,那是真把農民往死里壓榨。
具體情況,比朱銘想象中更復雜。
比如夔州路,甚至廣泛存在封建奴隸莊園制。一個莊園主,蓄養幾十百號私兵,控制大量農奴耕種。互相之間還有協議,我的農奴逃到你那里,你應該把農奴遣送回來。
面對官府,大地主也是受剝削階層。
舉個簡單例子,趙構在南方站穩腳跟之后,第一件事并非厲兵秣馬收復失地,而是占田
南逃的皇帝、后妃、宗親、權貴,以近乎跑馬圈地的形式,強行霸占南方大地主的土地。皇家占的土地叫御莊,一直從杭州附近,延伸到太湖圩田地區,甚至延伸到安徽那邊。
就連王安石家族的土地,都被皇室霸占了。
王安石的子孫,在宣城、蕪湖一帶擁有大量田產,全部被皇帝派太監“買”走。那個太監的名字,被史書記錄下來,名叫儲毅。
對江南地主而言,趙構不是什么皇帝,而是天字第一號土匪
每次打仗,都瘋狂征收和買錢、和糴錢,硬生生把地主們給逼破產。然后,皇室和權貴趁機買田,瘋狂擴大自家的田產面積。
什么北伐
什么收復失地
江南地主一聽這兩個詞,那是嚇得睡都睡不著。金兵還沒被朝廷滅掉,他們就要先被朝廷弄死了
而遠離江南地區,遭遇金兵和匪患的地主,日子同樣不好過。比如陸游的岳父唐仲俊,舉家抗金的人物,爺爺還做過副宰相,卻活生生餓死在湖北老家。
“走吧,造反之事,以后再說。”朱銘起身道。
張廣道跟著朱銘繼續攀行,以他的體力也累得夠嗆。
忽見朱銘一劍劈開藤蔓,露出奇怪的東西寶馬車大燈。
連續揮劍,把藤蔓、樹葉劈開,張廣道的嘴巴越張越大那個怪物,居然能自己動
嗯,感應到車鑰匙,后視鏡自動打開了。
看來,電池還有電。
朱銘拉開車門鉆入,回頭喊道“繩子拿過來”
張廣道依舊處于震驚狀態,下意識把繩索往前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