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竟脫得只剩條褲衩子,然后背負老母親,硬生生游過洋水。
把老母親放在岸邊,石彪已經累得雙腿抽筋。足足休息二十多分鐘,又一頭扎進水里,要游回去把妹妹也接來。
“大哥,河里有人”鄧夏喊道。
鄧春站起來細瞧,卻見石彪越游越近,一時間也沒認出來是誰。
白勝笑道“這大早的,還有人在河里洗澡,莫不是遇到了洋河里的水鬼。”
石彪害怕被官府捉拿,一直死盯著這條船。
他聽到白勝的聲音,仔細看了看,連忙喊道“白二哥,俺是石頭”
白勝頓時有了印象,確認道“可是在校場操練,每天都挨板子的石頭”
“就是俺。”石彪喊道。
白勝放下竹篙,把石彪給拉船,問道“大早的,你怎在河里”
“輪了差事,俺要逃命。”石彪說道。
鄧春立即明白,憤怒道“被害的還不止俺一個,石兄弟也遭難了。”
石彪指著兩岸“俺老娘和妹子還在岸。”
白勝立即操船去接人,十三個人倒是裝得下,畢竟還有小孩子,但已經快要超載了。
一路順流而下,半下午時分,就已經過了下白村。
窮書生孟昭,也借錢雇了條小船,帶著妻子和三個孩子,跟白勝的船相距數里,一前一后往大明村而去。
“孟秀才,俺只到這里,”船夫停在江邊說,“拐進去是黑風寨,山賊窩子俺不敢去。”
孟昭說“山賊已被剿滅了,沒有危險。”
船夫只是笑“俺不去。”
孟昭抱起幾個月大的龍鳳胎,妻子牽著六歲大的女兒,登岸一路步行進山。
此時的大明村,接納了好幾撥逃戶,又招來四十多城外貧民,人口已飆升至926人含未成年。
朱國祥這兩天也在,正在為堰塘選址。
“這里可以平整出來,”朱國祥指著一處緩坡說,“能挖一口面積半畝的堰塘,工程量不算大,入冬之前應該能完工。各處山地都要調整規劃,每隔一段距離種樹,防止過度開墾造成水土流失。暫時就種桑樹吧,保持水土還能養蠶。”
朱銘說道“冬天農活不忙,如果不下雪,還能繼續挖堰塘,咱們再去選一處地址。”
父子二人踱步下坡,朝另一座小山走去。
山腳與河岸之間,有大片水田,高矮相間,已經帶著點梯田的味道。
朱國祥說“唐代就發明了高轉筒車,但我在西鄉縣還沒見到過。這里如果搞一架高轉水車,在山腳處修一條水渠,就能快速提水灌溉一大片田。”
“什么是高轉筒車”朱銘問道。
朱國祥解釋道“筒車是提水灌溉工具,高轉筒車特別高,能夠澆灌高處土地。按照王幀農書的記載,甚至能達到十丈高,也就是三十多米。”
“有點離譜,三十多米,都十層樓高了,”朱銘問道,“你能做出來嗎”
朱國祥說“按照這里的地形,十米高就夠用了。我知道具體結構,并不太復雜,可以請木匠來試試。我在白村砍的樹,已經陰干幾個月,正好運來做高轉筒車。另外,這里的水流不夠湍急,還得再借助畜力來推動。一頭牛恐怕拉不動,估計要用兩頭牛。”
穿越帶來的金手指,讓朱銘記得許多古書內容。
同樣的,朱國祥也記得各種農書,指導木匠制作高轉筒車不在話下。
父子倆邊走邊聊,忽見白勝操船過來。
“都頭”
鄧春和石彪齊聲喊道。
朱銘對這二人印象頗深,一共三位副都頭,鄧春是其中一個。而石彪挨板子最多,朱銘每天都要給他擦藥酒,想不記住這廝都難。
白勝跳岸來,把情況簡單說明。
“這些胥吏,魚肉鄉里,無法無天”朱銘聞言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