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搖頭道“新物難賣,那就賣團茶老物。炒茶少制些,留著自己喝,也可以拿來送禮。”
我不管你什么市場推廣,也不管你什么運費。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像往年一樣蒸制團茶,就近賣給西鄉縣的商人不香嗎
鄭嵐沉默思考。
他的主要問題,是不知道炒茶的成本如何,這就難以把握談判底線了。
黃金峽二十四險灘擺在那里,運輸成本還是很高的,甚至有船毀人亡的風險。非要鄭家來負責運輸,而且還不愿意降價,這多少有點強人所難了。
朱國祥開口道“若是鄭家負責運貨,而且價格還不降,我就讓今年兩成的茶葉,都轉為生產炒茶,可以達到好幾千斤。明年增加到四成,肯定有萬斤,此后逐年增產,而且只賣給鄭家”
鄭嵐問道“為何只拿兩成做炒茶”
朱國祥解釋說“炒茶與蒸茶,工藝完全不同。我還得新修炒灶,定制炒鍋,另有諸多改造。制茶工人,也得教他們新手藝。今年炒四五千斤茶,已經是往多了說,可能最后炒出來只有兩三千斤。”
“原來如此。”鄭嵐更加摸不準底細。
蒸制茶團的工藝極為復雜,如果炒茶也是這般,那需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朱國祥又說“我要在洋州打造十八口鐵鍋,速度越快越好,這需要鄭家幫忙。鄭家還須聯系商船,讓我盡快帶著鐵鍋搭船回去,否則來不及炒制下一撥新茶。”
“可以”鄭嵐也不愿耽誤時間,畢竟采茶期轉眼就沒了。
“這價錢,每斤只能降三文。”朱銘補充道。
現在屬于賣方市場,因為只有朱家父子掌握炒茶技術。若非需要鄭家幫忙打開市場,朱銘連這三文錢都不愿降。
鄭嵐再次確認“真的只賣給俺家”
朱國祥說“可以寫下契書,價格也寫清楚,如此就能鄭家專營。契書五年一簽,滿了五年,鄭家可優先進貨。”
鄭嵐仔細思量,五年是很合理的,他只需一兩年就能打開市場。
再留兩三年時間給茶馬司,到時候肯定對炒茶加稅,收購價也得因稅務而重新談判。
當即拿出紙筆,雙方簽訂五年獨家收購合同。
正事辦完,鄭泓笑道“大郎,你訂的兵器還在俺家,要不這就去試試”
朱銘立即站起“正有此意。”
二人拱手告辭,前去取用兵器。
鄭元儀像個小跟班似的,也跟著他們跑,絲毫不顧什么男女有別。
鄭嵐瞟了一眼,若有所思。
他請朱國祥移步到會客廳喝茶,又把兒子鄭煜喚來身邊,低聲問道“是否打聽清楚了”
鄭煜說道“俺已讓人問過,陸提學對這父子二人,確實都贊譽有加。閔文蔚這兩天也下山了,討了些炒茶待客,逢人便說是君子之茶,并且對朱國祥推崇備至。還有州判家的李三郎,也與朱銘私交極好。最多年,朱銘就能進太學讀書。若是科舉,指不定明年就考進士了。”
“李通判世代官宦,看不起俺們商賈,續弦之事不要再妄想了,”鄭嵐說道,“這個朱成功就不錯,年齡也跟幼娘適合。此人不但文武雙全,前程遠大得很,而且剛才一番交談,他也不像是讀死書的。如此少年英才,須得早早下手,可先試探其是否有婚約。”
“二郎鄭胖子說,這朱成功還沒有婚約。”鄭煜說道。
鄭嵐點頭道“等吃飯之時,俺再探探口風。”
鄭家祖也出過小官,可惜沒有進士功名,屬于地方官舉薦去的,最高做到從八品就無法升遷。
連續好幾代子孫,讀書都不咋地,舉人考中過很多次,卻一個進士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