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主簿、胥吏們,在大明村碼頭登岸。
朱國祥得到消息,立即帶人去迎接,身后還跟著幾個本縣士紳。
農忙時候,朱國祥經常前往各個村落,指導當地士紳種植玉米紅薯。油菜育苗移栽法,控水旱育秧法,也全都傳授給各村農民,顯著提高了西鄉縣的糧食產量。
這些都是看得見的實惠,各鄉士紳對朱國祥極為尊敬,甚至已經有人稱其為“元璋公”。
聽說元璋公的兒子高中探花,每天都有士紳前來道賀。
“見過向知縣”
“見過張主簿”
朱國祥和幾個士紳,紛紛向兩位官員行禮。
向知縣雖然已經躺平,卻喜歡在公開場合充面子。
他快步走到最前面,以顯示自己的主官地位,熱情拉著朱國祥的手。或許是出了個探花郎,他對朱國祥更加恭敬,連稱呼都變了“元璋公,恭喜令郎考取殿試第三人”
朱國祥微笑道“有勞縣尊掛懷。”
向知縣又對那幾個士紳說“前年春天,本縣去吃白老夫人的壽酒,也是在那里初見朱探花。第一眼便覺這少年不凡,小小年紀就貫通三經,我還疏薦舉其為神童。可惜那封奏疏,送到東京如泥牛入海。”
士紳們連忙奉承“縣尊慧眼如炬,實在令人佩服。”
眾人商業互吹,朱國祥請他們去客店喝酒。
張肅卻說“日頭還早,久仰大明村之名,不如去村中轉一轉。”
朱國祥問向知縣“縣尊以為如何”
向知縣心頭埋怨張肅多事,嘴依舊笑道“那便去走走,也是體察民情。”
大家順著漢水,先往廢茶山的方向走。
張肅指著江邊的茅草屋“這些茅屋還很新,都是今年才建的”
朱國祥說“皆為外地逃荒來的流民,我見他們可憐,便安排他們在江邊墾荒。年之后,等荒地墾熟了,再去縣衙領取田契。”
只這一句話,便斷了張肅想要清查隱戶隱田的心思。
朝廷鼓勵流民墾荒,耕熟之后可以領到田契,而且還能減免賦稅年。
耕熟了再領田契,這是防止大戶肆意圈地,如今卻成為朱國祥推遲登記的借口。等到荒地耕熟,張肅早就調走了
張肅心里有些不爽,質問道“真是外地流民”
朱國祥說“主簿若是不信,可自去詢問。”
詢問個蛋,肯定早就串通好了。
張肅還是不甘心“便是流民,也該造冊。先造一個流民冊,把他們開墾的荒地記錄下來,年后土地熟了便給田契。”
“全憑張主簿做主。”朱國祥順口答應。
土地耕熟要年,還要減免年賦稅,十年八年就這樣過去了,鬼知道那時候又是啥情況。
期間就算換了新知縣、新主簿,也別想過來搞事兒,因為大明村是合法合規的。
硬要胡亂盤剝,就直接武力驅逐稅吏,打官司打到東京城里,大明村也是占理的一方。
前提是,有朱銘當官做后盾,大明村自身實力也足夠。
張肅認真讀過朱國祥的農書,知道豆類作物可以肥田,他走到一塊旱地旁邊“這些都是新開的荒地”
朱國祥介紹說“前三年用來種豆,等肥力足夠了,第四年改為水田。這些田土都在江邊,灌溉是很便利的,村民還在沿江開挖灌渠,用尋常的筒車就能提水灌溉。”
張肅嘆息道“多好的土地啊,之前怎一直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