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祥轉身看向文小妹“妹子可以明言。”
文小妹說“家祖在世之時,念佛寺還算慈悲。近些年來天子崇道抑佛,州官們都不再來燒香。就連民間信眾也多去道觀禮拜。念佛寺少了許多香火錢,便盤剝附近百姓。便是災荒之年,也不再施粥于民,而是趁機借貸,兼并附近土地。念佛巖方圓四五里,皆成了寺廟產業,且租子收得極重。”
宋代收稅,一視同仁。
寺廟也是要交田賦的,但不承擔苛捐雜稅和徭役。
而苛捐雜稅和徭役,往往是正稅的好幾倍,甚至是十倍以。這才是寺廟能夠壯大的原因,也是度牒可以當有價證券的所在。
一般來講,苛捐雜稅很重的地方,農民愿意獻田給寺廟做佃戶。
能讓文家感到厭惡,說明念佛寺的田租極重,農民依附于寺廟,日子過得跟受官府盤剝差不多。
朱國祥笑道“我把此谷收了如何”
文小妹抿嘴一笑“怕要氣死那些禿驢。”
與沈有容的豐腴嫵媚不同,文小妹的身材修長窈窕,帶著一股濃郁的書卷氣息。此刻笑容綻放,便如幽蘭花開,把朱國祥看得愣了幾秒。
文小妹被他盯著看,驀地臉頰一紅,卻并不扭頭躲閃,而是笑盈盈的看回去。
鄭胖子忽感氣氛不對,下意識朝趙逢吉望去。
趙逢吉已經轉身,欣賞谷中美景,似乎啥都不知道。他早就覺察出來了,朱國祥和文小妹二人,一路聊得越靠越近。
“咳咳”
文鸞咳嗽兩聲,打破了曖昧氣氛。
他這妹子曾遠嫁湖州,因為多年不生一兒半女,跟婆婆鬧得極不愉快。礙于文家的情面,那邊也不敢休妻,接連納了好幾個妾。
可那些妾室也生不出孩子,明擺著是男方有問題。
婆婆卻不管這許多,都賴在文小妹頭。雖然沒有打罵,卻整日里不給好臉色,家庭氛圍搞得極度壓抑。
長此以往,文小妹實在受不得窩囊氣,干脆主動提出離婚。又請姑姑、姑父幫忙,強行判了和離,去年秋天回到洋州這邊娘家。
如果朱國祥還沒續弦,文鸞自然樂見好事,雙方都算二婚也不委屈誰。
但朱國祥已經續弦了啊,難道把妹子嫁過去做妾
文家丟不起那個人
看看自己的大舅哥呃,不對,是看看文家郎君,朱國祥老臉一紅,繼續往前探查情況。
直至肚子餓得不行了,眾人終于返回筼筜谷。
吃過飯食,朱國祥拿出皇帝賜田文書,交給鄭泓說“勞煩二郎走一趟,執此文書去見興道縣令。就說天子賜田,我看中了念佛寺東邊的河谷,打算連山帶谷都占下來,讓縣衙派遣胥吏過來劃定地界,順便給附近百姓重新落戶。”
“是”鄭胖子拿著賜田文書就跑,渾身充滿了干勁。
皇帝賜田,往往連人帶地一起賜,直接把地百姓賜出去做客戶。
完全不講道理的
朱國祥卻不覺得虧心,他收下那些土地和百姓,總比被寺廟霸占了更好。而且,他寬以待民,谷中農戶肯定更愿意跟著他混,而不是繼續忍受和尚們的盤剝。
鄭泓剛剛離開,文小妹就說“奴還有些算經的問題,欲請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