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司叫邵鎰,這段時間正頭疼。縣令交代的征稅任務,他已經快要完成了,但前提是自己和屬下不伸手。
不伸手是不可能的,所以缺口還很大。
“伱來作甚”邵鎰認識那個衙前吏。
衙前吏上前低聲說“有人要造反。”
“什么”
邵鎰握筆的手一抖,既興奮又害怕。
興奮是極有可能立功,鎮壓造反說不定能從吏員升到官員。
害怕是極有可能倒霉,如今官府橫征暴斂,萬一出現個方臘之流,縣衙官吏的腦袋都得搬家。
邵鎰催促道“你快說詳情。”
那農民也分不清楚官吏的區別,連忙說出實情“俺進山采藥,從崖下爬上去的,看到好多人在操練。”
邵鎰問道“可穿著盔甲”
農民點頭“穿了。”
邵鎰又問“具體是哪個鄉哪個里哪個村”
農民說“仁和鄉,惠澤里。那邊以前叫鐵花梁,后來變成了鐵帽村”
“胡說八道”
邵鎰直接打斷,拍案怒斥道“你這廝再敢誣陷,便把你抓進大牢打板子”
農民終于慌了“俺說的是實話”
“還不快滾”邵鎰大喝。
衙前吏也嚇了一跳,抄起棍子就要毆打。
農民驚得魂飛魄散,慌慌張張逃出縣衙,一直跑出城才停下,再也不敢回來報官。
衙前吏吞咽口水道“鐵帽村是是朱太守的冶鐵場那邊。”
“不準亂說,”邵鎰連忙朝門外看去,告誡道,“朱太守的人,怎么可能謀反你一個字也不許往外吐。”
衙前吏慌道“俺曉得,俺曉得。”
邵鎰把衙前吏打發走,越想越不對勁。
冶鐵場那邊,以前是準許商人過去的,近一年來卻封閉進山通道,說是害怕新式冶鐵技術外泄。
難道朱太守真要造反
邵鎰魂不守舍等到下班,立即去州衙尋找郭文仲。
郭文仲是州衙文吏二把手,跟邵鎰一樣,都是朱銘親手提拔的。
“郭三哥,且去俺家,有要事相談。”邵鎰見面就低聲說道。
郭文仲不知啥情況,裝作若無其事,跟著邵鎰回家。
讓妻子守在書房外面,不許任何人靠近,邵鎰把郭文仲拉進屋“三哥,這一年來,你可去過鐵帽村”
郭文仲搖頭“沒去過,哪有恁多閑工夫”
邵鎰說道“有農民來告官,說是進山采藥,看到鐵帽村有許多人在操練。兵甲齊備”
郭文仲的表情嚴肅起來,想起許多值得懷疑之處,但還是不相信朱家父子會造反。
邵鎰問道“要不要告之州縣長官”
郭文仲搖頭“莫要亂說。即便即便真要造反,捅出來對俺們有甚好處功勞都是長官的,俺們能撈到多少萬一真的造反攻下州城,你我檢舉必遭報復,恐怕到時人頭不保。若不檢舉,以俺們跟太守的關系,說不定還能封官呢。便是事敗,天塌下來有朱太守頂著,俺們也能找機會招安做官。”
“有道理。”邵鎰立即被說服了。
他們做文吏沒啥前途,一輩子也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