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遹回到宅邸,枯坐于堂中,望著院子里的大樹發呆。
趙遹出身宗室,開封人。
他感覺老趙家的江山,恐怕時日無多了,已非人力所能挽回。
兩天之后,朱銘分兵在下游渡江,占據梓潼城東南一處山頭,為接下來強攻梓潼做準備。
官兵多次攻山,皆敗逃回城。
反正城外到處是山頭,賊寇占一座就占吧,官兵死守城池不再出來。
轉眼已至初冬,氣溫驟然下降。
朱銘早準備了許多冬衣,除非大雪漫天,否則不怕士卒挨凍。
官兵那邊卻很扯淡,本土作戰竟冬衣不足。且優先發給廂軍和子弟兵,至于黃概最初征募的鄉兵,只能穿秋天的衣服硬扛。
被后勤官克扣了
一路轉運使往往是主帥,若有經略使、安撫使、總領兵馬這些大員出現,轉運使就自動變成副帥和總后勤官。
黃概身為總后勤,他還真沒貪污,但物資沿途轉運,稀里糊涂變少一些很正常。
后方不知哪位機靈鬼,或者是一群機靈鬼,在趁機盜賣前線將士的冬衣
趙遹巡視軍營,看到受凍的鄉兵,黑著臉去找黃概“閣下不穿衣服也能過冬”
黃概知道啥事兒“正在追查此事,已讓屬官再緊急調一批來。”
趙遹氣得拂袖而走。
又過數日,信使緊急來報,梓州被反賊奇襲得手。反賊拿下梓州,只休整半日,便星夜疾馳圍困綿州。
趙遹還未做出反應,又有信使來報,一股賊寇圍困鹽亭縣。
官兵要被包餃子了
趙遹的計劃,是盡量守城拖時間,拖到朱銘軍糧耗盡,拖到明年等西軍增援。
但很明顯,他等不到那個時候。
趙遹早就傳令各路,募兵征糧剿匪,特別叮囑夔州路要拖住李寶。
然而,大部分官員都不聽話,或者是沒能力去執行。
梓州路轉運使知道利害,已經顧不得瀘南夷,把南邊的“精銳”調一半北上,想要襲擊李寶的后路。但官兵前腳剛走,瀘南夷后腳就造反。
整個梓州路,北邊被反賊攪亂,南邊被蠻夷肆虐,只有中間部分州縣還在官府手里。
更扯淡的是,許多瀘州漢人,竟然跟蠻夷一起造反打官軍
這些漢人,可是跟蠻夷有世仇啊。
“我軍已被三面圍困,”黃概失魂落魄道,“要么北上去劍州,但那邊肯定有賊寇守城,去了就被徹底堵死在山里。要么從七曲山方向渡河,穿越丘陵前往彰明,再穿越丘陵繞過綿州回成都。”
趙遹搖頭“數百里行軍繞路,官兵做不到的,賊寇追來,必然潰敗。不想留在梓潼等死,就只能出城決戰,還要在綿州賊寇趕來之前決戰”
“那就打吧,”黃概嘆息,“勝則滿盤皆活,敗則丟失四川。”
官兵終于愿意出城打仗了,留幾千人守城。其余全部拉出去,一部分在城外東南列陣,一部分去攻打賊寇占據山頭。
朱銘害怕被半渡而擊,率主力前往更下游渡河。
鄧春率領三千常捷軍、一千輔兵,死守山頭等著大部隊來援。
之前棄寨而逃的謝建中,被勒令戴罪立功。打下山頭,他的罪就免了,打不下來直接砍腦袋。
謝建中帶兵主攻,另一個叫施方平的將領,帶兵在側方協助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