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鏜思索道“說句誅心之言,如果任由大理軍隊劫掠黎州、雅州,把大理兵和諸蠻兵都放進來,蜀中大族反而會就此歸心。他們為了保衛桑梓,必定自募鄉兵,始終站在義軍這邊。即便大理兵是皇帝請來的,士紳豪強也會堅決抵抗,不惜從賊也要抵抗到底。”
“正是如此”石元公連忙附和。
他總感覺思維慢了半拍,之前是高景山,現在是張鏜,老是搶自己的風頭。
朱銘說道“有士紳豪強在,蜀中肯定無事,但雅州、黎州也要盡量保住。這里不能再拖了,須得盡快結束戰事。”
南邊的局面很微妙,大理兵不論如何燒殺搶掠,只要不殺進成都平原,就跟蜀中大族沒關系,甚至還有可能趁機搞事兒。因此,三千漢中士卒不能動,必須始終駐防在成都城。
一旦大理兵殺進成都平原,蜀中大族立即就會改變想法,自動募兵幫著義軍拼命打仗。
“駱谷關已經奇襲拿下,”張鏜指著地圖說,“這個時候可以分兵,多扎草人迷惑郿縣守軍,義軍主力向西把虢縣給拿下”
朱銘也是這個想法“我留在郿縣,你帶兵去打虢縣。”
“保證不辱使命”張鏜拱手領命。
石元公有些羨慕,他只能做軍師,張鏜在關鍵時候卻能領兵。
當天夜里,張鏜帶著主力悄悄離開,遠離渭水順著山勢而行,全速前進殺往虢縣。
另外兩千士卒,分兵去支援駱谷關,那里只有兩千人奪關堅守,須得增加兵力防備劉延慶狗急跳墻。
而朱銘則跟雜牌部隊和民夫,繼續圍困郿縣,身邊只有三千親兵是精銳。
綿延數里的義軍營寨很多都是空的,捆扎草人穿上衣服冒充士兵。
越是營寨空虛,越要虛張聲勢。
張鏜帶兵離開的次日,朱銘就主動出營挑釁,嚇得郿縣守軍死守不出。
為防止守軍出城夜襲,朱銘在夜里主動鬧出動靜,派雜牌部隊和民夫多持火把,在郿縣的城西和城南擊鼓吶喊。
“這是朱賊的疲兵之計,”種師中分析道,“日夜不停叫囂挑釁,讓我軍始終緊張恐懼。待到我軍習以為常,且士卒疲憊不堪,則突然在夜間出其不意的攻城。”
劉錫點頭認同“定是如此。”
劉锜則說“賊兵夜里不停擊鼓,多半自己也睡不著。再過幾日,等賊兵能睡著了,俺就帶著親兵去襲營,總也要讓賊寇嘗嘗滋味。”
他們至今還不知道,駱谷關已經淪陷。
因為義軍奇襲奪關守關將士只能往南邊逃,北邊的山谷全被堵死了,不可能有潰兵跑來傳遞信息。
分兵第三日,駱谷關守將劉光祖被押來,這位老兄是劉延慶的侄子。
朱銘瞬間心情愉悅起來,非常大度地說“把這廝放回郿縣。”
劉光祖以為自己必死,聽說能夠活命,頓時歡欣雀躍,撒開雙腿就往城下跑,接近之后便大呼“莫要射箭,俺是駱谷關守將劉光祖”
種師中吃了一驚,懸筐把他吊起,問道“你怎被賊寇抓了”
劉光祖說“數萬賊寇猛攻駱谷關,俺防不住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