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招了五個流民做佃戶,這是流民的義務,既然無償分到土地,而且還向官府借糧糊口,那就必須佃耕士兵的田產。先要種好士兵的地,才能精心伺候自己的。
“童隊長”
還沒到村口,就有農戶點頭哈腰問候。這人也是安置墾荒的流民,雖然不是童二順的佃戶,但依舊把他視為了不得的大人物。
“是莫三啊,豆子收成頂好。”童二順昂首挺胸,就似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村里還有個營長、兩個都長、一個副都和幾個哨長、副哨,童二順的軍職并不算高但他跟營長的關系好啊,一起從大明村走出的老兵
看著村外遍地金黃的大豆田,童二順想起在大明村墾荒的日子。
大明鄉的青壯當兵者眾多,甚至還有一些做文官的,他們遷出去之后,整個大明鄉的人口銳減大半,朱國祥只得另招無業游民或流民去充實。
童二順在大明村的田產,全部已經給了官府,換成新野這邊的荒地,并按畝給墾荒補貼。
“當家的回來啦”妻子馮氏喜道。
“回來了。”童二順滿臉笑容,他現在確實可以當家了,不再是那個耕種幾畝荒地的窮困少年。
“爹爹,爹爹”
孩子們也紛紛跑過來,童二順笑著將女兒抱起,放在脖子上玩騎馬游戲。
翌日,童二順沒拿武器帶著妻兒去收豆子。
幾個佃戶對他十分尊敬,在半路上碰到,紛紛彎腰問候,又把路給他讓出來先走。
除了地主和佃戶的不平等關系,還因為童二順家里少人,平時不咋過問佃田,收租子的時候也很大方。不像有的士兵,收租時愣說裝得太平,非要再抓一把豆子進去。
佃戶們去佃田里忙活,童二順則收他親自耕種的莊稼。
不但妻子在收割,幾歲大的娃娃,也都幫忙撿散落的豆子。
“爹爹,這有一坨狗屎”長子興奮大呼。
妻子馮氏立即喊道“快摘片葉子,把狗屎包了帶回家”
童二順嘿嘿直笑,挑著剛收的豆子回去,還要再曬一兩天,才能用連枷來脫粒。
當他再次來到田間地頭,卻見上百人騎馬而來。
朱銘現在不缺西南馬,幾百個親衛火槍手,人人都有坐騎,能夠快速行軍,可視為騎馬步兵。
但這些西南馬,是輕騎兵挑剩下的,也就比驢要好一些,甚至身高都跟驢差不多。
“大元帥”
童二順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確實是元帥旗幟,他立即扔下鐮刀,奔向道路側方站好。
附近田地里,但凡是當兵的,全都放下農活站在道旁。
朱銘所過之處,將士們昂首挺胸,橫起左臂握拳于胸口。
那些農民不知發生了啥事兒,有的愣在地里觀望,有的跑過來跪地迎接。
朱銘扶起一個農民,又讓其他人也站起來,和顏悅色問道“伱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的”
農民縮著身子回答“俺叫周秀,老家在陽翟縣。”
朱銘明知故問道“陽翟隸屬潁昌府吧都快挨著新鄭了,你怎逃難到新野墾荒”
周秀一臉凄苦,開始訴說自己的遭遇“本來俺家也有二十幾畝薄田,俺還識得幾個大字。可遇到大旱收成不好,還要交田賦跟免夫錢。家里的糧食,都被官差搶了,只能全家去逃荒。先去潁昌府,又去新鄭,俺爹媽都餓死了,兄長被官府征去做廂軍。”
“嫂子跟著兄長留在新鄭,俺帶著妻兒跟侄子繼續逃荒,半路餓得快死,就結伙做了盜賊,又跟著一個大王造反。官兵殺來,隊伍就散了,俺侄子跟小女兒也失散了。”
“反正走了許多地方,全家九口人,現在只剩三口,也不曉得兄嫂他們是不是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