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也在觀禮人群當中,他還記得去年初春,因射箭中靶而獲賜錦袍。在所有皇子當中,他表現最為亮眼,雖然沒有勝過金使,卻也迎來百官的夸贊。
物是人非啊
玉津園由于遭到金兵劫掠,里面的珍稀動物所剩無幾,甚至有亭臺樓閣被金兵燒毀。
去年冬天以工代賑,把園子修繕了一遍。
可燒毀的樓閣難以快速恢復,被填土平整種上花木,整體跟周圍景觀并不協調。
圜丘也修繕了,太常寺已將那里布置好。
老白員外這些特殊觀禮者,被安排在圜丘外圍,他暫時還可以繼續坐著,等到吉時開禮再站起來。
嚴大婆就在旁邊不遠,笑呵呵坐那兒舉目四望。
朱氏父子編了一套祖宗譜系,沒有攀附名人亂認親戚。只說祖先是南唐朱姓商賈,宋兵南征時舉家逃往福建,接著又遷徙去廣東和廣西。
朱國祥平時以義母之禮待嚴大婆,可如今涉及到朱氏太廟問題,必須進行嚴格區分。
白祺那里不肯改姓,嚴大婆只能編進白家族譜。她本人在皇宮里也住不慣,近段時間跑去大相國寺禮佛,在寺廟精舍當中倒是舒服得很。
等到天氣暖和了,嚴大婆就要南下,跟孫子、孫媳一起住,她一直念著還沒見過重孫。
忽地,禮樂大作。
如果是明清兩朝,這會兒該奏中和韶樂,那是明初對古代雅樂進行改編組合的。
此時此刻,沿用宋徽宗親自主持編修的政和樂歌。
北宋樂歌多次反復改版,宋徽宗的政和五禮新儀,屬于兩宋樂歌的集大成者。這昏君干別的不行,藝術造詣必須肯定,朱氏父子都沒怎么費腦子,大部分采用宋徽宗的政和新儀。
樂手們正在吹吹打打,歌手們正在贊美神靈,舞者們正在跳舞請神。
卻說舞蹈,便有文舞與武舞之分,皆源自上古的祭祀儀式。
樂歌先是請神降臨所用的興安之樂,接著又是跟昊天上帝溝通的組歌組舞。
在嘉安之樂的伴奏下,文舞演員們小幅度舞蹈著,歌手高唱迎接上帝的贊歌,朱國祥帶著百官給上帝送見面禮。
繼而又奏豐安之樂,把五谷獻給昊天上帝,承諾自己會帶著萬民努力耕種,也請求上帝保佑國家糧食豐收。
這次還特地獻上玉米和紅薯,表示自己為中國帶來新的作物,希望上帝能夠接納并護佑它們。
隨即,禧安之樂奏響,文舞演員退下,武舞演員上場。
樂曲變得更加歡快,舞蹈變得更加激烈,朱國祥給上帝獻上酒水,這是在請上帝一起喝酒慶祝。
官員們舉杯共飲之后,此刻也跟隨著舞蹈,時不時看向天空,似乎冥冥中真有昊天上帝注視著他們。
這種氛圍非常玄妙,樂曲、歌聲、舞蹈、場地多方因素疊加影響,顯得那么肅穆隆重而虔誠,就連朱國祥都不知不覺被感染,忍不住望向天空試圖想看到些什么。
又經歷兩支歌舞,這組祭祀樂歌終于結束。
把那位昊天上帝送走,祭天儀式也差不多完了,朱國祥代表昊天上帝講了一通。
“不虛此行,不虛此行,”老白員外精神振奮,對兒子說,“只這一場祭天,咱來東京便值了。莫說洋州,便是漢中又怎能看見可惜俺雙腿殘廢,不能為上帝舞蹈迎送。”
白崇文卻是跟著跳了一通,歡喜道“俺為上帝舞蹈助興,定也能得到保佑呢。”
嚴大婆那邊本想合十,差點“阿彌陀佛”脫口而出。猛地想到這神仙不對,改為跪地抱手,默默念道“上帝保佑朱家江山萬年,保佑俺白家世代富貴,老婆子給天老爺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