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這廝身著甲胄,估計已經橫尸當場。
身中好幾箭的辛興宗勃然大怒,他帶兵去建州討賊,結果半路上竟被南劍州所阻。
仔細觀察城防,辛興宗被搞得毫無脾氣,他短時間內根本別想攻破此城。
兩面臨水,兩面背山,如此堅城哪里好打
城內的廂軍雖不多,但守城百姓多啊。他在閩清縣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傳到這里,官員、富戶、小民被逼得上下一心。
辛興宗在城外駐足良久,心灰意冷道“撤軍”
他不敢繞過南劍州城去剿賊,一來有可能被斷后路,二來軍糧嚴重不足。此去建州,沿途盡是山嶺河谷,一路搶過去也搶不到幾個糧食,必須在南劍州瘋狂劫掠才能湊足軍糧。
興師動眾去剿賊,灰頭土臉便撤軍。
但勝捷軍將士卻歡天喜地,不用去跟賊寇拼命,還在閩清縣搶了不少,這對他們來說再劃算不過。
眼見辛興宗帶兵撤走,知州蔣璨長舒一口氣。
陳淵問道“太守得罪了辛興宗,還不愿改旗易幟嗎”
蔣璨苦笑道“不改也得改了,便換旗吧。”
蔣璨自幼喪父,從小由伯父蔣之奇養大。
蔣之奇干過最出名的事情,就是聞風彈劾歐陽修扒灰
這當然屬于扯淡,真正的原因是蔣之奇站隊錯誤,換了新皇帝必須跟歐陽修劃清界限。但這界限也劃得太遠了點,稀里糊涂跟兒媳鬧緋聞的歐陽修,恨不得提刀親手把蔣之奇劈死。
雖然道德很有問題,但蔣之奇屬于變法派干將,而且在實施過程當中,主動糾正新法的各種弊病。
在福建做官時,他遇到天災以工代賑,招募災民興修水利,“用工致百萬,灌田九千頃,活民八萬四”。
而身為蔣之奇的侄子,蔣璨也屬于實干派,在江南修建了十四個碼頭。勸農桑這些老生常談就不說了,蔣璨為官還“抑豪強”
僅憑“抑豪強”三個字,他今后就能在新朝混得不錯。
正因為在浙江抑豪強,得罪了太多士紳,蔣璨被南狩的宋徽宗貶來福建做知州
看著城頭換上“明”字旗,蔣璨對陳淵說“知默兄曉得我想做什么嗎”
“死守南劍州,等待大明派兵接收”陳淵說道。
蔣璨搖頭“這幾年兵災匪患不斷,南劍州百姓苦不堪言,各縣廟觀趁機兼并土地,甚至隱匿人口、蓄養私兵。如今糧價飛漲,等待大明朝廷已來不及,否則不知要餓死多少下等戶。我打算搗毀寺廟,用廟里的糧食招攬饑民,以工代賑興修各縣水利。特別是那些淫祀,必須全部搗毀”
陳淵勸道“恐激起民變。”
這不是危言聳聽,所謂淫祀就是民間神靈,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窮苦老百姓很信那一套。
蔣璨說道“百姓有活干、有飯吃,就不會信那些。當然,不能一味蠻干,得循序漸進,先招一部分饑民,先向城里的寺廟借糧。在此之前,還要殺幾個貪官立威,否則下面的人不會聽話”
李寶把宋徽宗搞失蹤了,是人是鬼都在秀。
蔣璨也打算秀操作,他這幾年憋屈得很,想趁著新舊政權交替的空窗期,完全憑自己的心意放手施為。
比如,這州城里有幾個官員,蔣璨想收拾他們很久了
福建就此出現詭異局面,范積中、范汝為在建州大肆殺戮,把大地主砍得人頭滾滾,然后將糧食和土地分給百姓。
而在隔壁的南劍州,太守蔣璨也私自殺死貪官,隨即搗毀寺廟以工代賑、興修水利,甚至還處理了一些不聽話的豪強。
一亂一治,涇渭分明。
但他們的做法,朱銘都很喜歡